她从怀中掏出几块糕点,递给管事。
“忙了快一日了,想必没用膳,吃些垫补垫补。”
管事双手接过姑娘用绣帕包裹着的糕点,现下是饿了,可也没心思吃。
“大姑娘,我如何吃得下。”
“哎,有道是食饱心自若,酒酣气益振,管事你吃不下,晚间,我请你喝知府家的热酒,这大雨寒天,可不得吃一盅酒暖暖身子。”
管事定定看着自家姑娘。
良久,重重叹了一声气。
府衙门口。
人倒是聚集了不少。
李家没有封荫,知府拿人,对待她这样一个小门小户的东家,自是用不着一点客气。
李宴从车上下来,想了想这年开封知府是一个叫常春坤的京官,对他已然是记不清了,之所以有些印象,是因着他后头升到了京兆府尹,而后调去了太原当通判。
太原那可是个好地方。
李宴从正门进去,险些被聚集在门外的一应佃户用唾沫星子淹死。
京中的府衙修得委实气派,座上的常春坤似是等候她多时。
堂上除了三家佃户的亲属外,还有钱大。
李宴方进府衙,就被压倒在地,和管家一道跪了下来。
“堂下李氏,你确是白莲河农庄的东家无疑,这三家佃户供状在此,庄上管事钱有深状告你为克扣佃户工钱,故意挑动佃农滋事,他受你指派,打死三家佃户壮汉,本欲事后私了,不想此事轰然闹大,现下他已伏诛,在这供案上交代一应罪行,罪民李氏,你可认罪?”
李宴被几位小衙役推攘几下,半跪了下来,只觉得好笑。
多少年没给人跪过了,猛得这么一下,她这软膝盖似是有些受不住。
李家管事被压着,这会儿直起了腰板:“钱大,钱有深,你胡乱攀扯些什么!此事你竟敢攀咬东家,你这个畜生,这种事你怎么做得出来!”
李宴揉了揉膝盖。
越想,越觉着两巴掌推她下跪的那衙役好生可恶。
回头恶瞪了他一眼,这才看向堂上常春坤。
“大人,你这话说得有逻辑没逻辑,我派庄上管事去滋事,我还叫他打死人,完了,我还送上门等着伏诛?分明是几句完整的话,连在一起我怎么听不懂,大人,你这是收了多少散钱,辛苦你将这几件事串在一起,捏出个如此狗屁不通的说辞!”
“大胆!堂下李氏,竟敢辱没诋毁本官,给我施以仗刑十棍,拿下!”
李宴挺直了腰,望着那知府发笑:“大人,你好生会执法,我方进府衙,都用不着审讯,一纸供词便写好了,只等着签字画押。你现下还要施仗刑,只是,你打我打得,却不知,我怀中揣着的这方金令,你碰得碰不得?”
她从怀中掏出一方小令。
纯金打造的令牌,重得很,能卖不少价钱。
那上头,赫然写着一个“崔”字。
李宴捏着令牌的索绳,在空中来回晃了晃。
常春坤瞧不太清楚那令牌上头刻的字,站起身埋在案上看。
李宴将那令牌丢到身侧一脸凶相的衙役身上:“你们家大人眼神不好,去,拿给你们家大人仔细瞧瞧。”
一时,常春坤拿到那令牌,左右这么一看。
双腿登时发抖。
手按住伏案,好半晌,才镇静下来。
一拍惊堂木,全场寂静:“此案疑点重重,不日择期宣审,退堂!”
“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