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慧儿还来叫了一回饭,问她家姑娘要不要吃些,姑娘没应她,许是睡了。
外间有些吵闹,吵闹不断,一直没停,到最后,吵闹声从院子外传来,阿朱一路哭着回来,回来搬救兵。
北椋在院中问遇见了什么事。
李宴每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听见阿朱难得也有被气哭的时候,说是那老太太扣着书架上的书不还,硬说是她家姑娘用不得这些,花些钱买的书留着给她家几个孙子用才是正理。
北椋便问:“那老太太醒了?”
“醒了,还能正常着说话,我说她几句,她便又不行了,唐夫人便说,我将老太太又气病了,就为了这几卷书,说我没个规矩,没有做丫鬟的样,甩了我一巴掌,要告到主君那处处置我,说若是老太太病没好,便找我算全账,还说要将我发卖了。”
北椋安抚了她两句,派慧儿进去传话。
慧儿进去又出来,同屋外的两人摇头。
阿朱擦了擦眼泪,被老太太一家气得心绞痛,她不是气被骂,是气姑娘的书拿不回来,急得要命。
“我进去看看。”
慧儿劝住她。
“阿朱姐姐,莫不如等姑娘睡醒再说吧,我看姑娘连饭都顾不上吃,白日里办事必是累了,你让她且先歇歇。”
北椋却在思索那架子上的东西。
可是有些紧要的玩意,好比方那张密卷。
“阿朱,不要慌,我随你走一遭。”
阿朱瞬间来了精神,又恢复了元气,“那走,现在就去!”
院里院外,闹得不可开交,屋内,李宴仰躺着,看床帘上的波光点点,始终睁着双眼,全无生气,忽而,不知帘上的光影哪处触得了她的眼,她猛得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了身。
慧儿还在屋里收着家具,指挥着下等女使往哪处擦洗。
忽见得自家姑娘睡得乱糟糟的衣裳也没换,头发有些散乱,直往外头去。
慧儿捏着厚抹布,追到门边。
“姑娘,你上哪去,要用晚膳吗?”
姑娘没理她,径直就出了院子,慧儿靠在门边,撂开了手中抹布,收了视线,而后转身进了屋继续擦洗。
深夜巷口翻墙,一回生二回熟,李宴连夜摸去了国公府。
在厢房卧室寻崔廷衍不得,各个房间都寻了一遭,而后在偏房寻见了他。
国公府的世子爷爱洁,每日都要清洗长换衣衫,偏房里,世子爷有自己的恭房,女使备好圆木桶,撒了些花瓣,世子爷总要在热气腾腾的桶里泡上小半个时辰。
李宴悄无声息摸了进去,一把短刀登时就搭在了正泡澡的小世子脖子上。
崔廷衍双手搭在圆桶两侧,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解散搭在身后,正闭眸沉思中,眉目不平,思索的事郁结难开。
察觉脖颈间有些微凉,崔廷衍缓缓睁开眼,看见面前眼睛恣红的人是她,又垂眸瞧见她搭上来的这把短刀匕首。
闻见她冰冷着声音道。
“你发誓,你今日所说之事,确无半点虚言,以你举家性命担保,然则你父兄战死边疆,你后辈子嗣无继,你将终老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