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劝着哭啼个不停的秦妈妈,“秦妈妈,你且先静静,大姑娘才回府,方姨娘这事,谁也不想,你哭嚷个不停,事情怎样也说不明白,我看,不如先传王大夫来,他怕是最知道些情况。”
柳如芸坐在一旁,见温嬷嬷进屋来,到她耳边道,将二公子在屋里锁死了,出不来。她这才缓了些气,接着成姨娘的话,道。
“既要传王大夫来,不若将三姑娘也一并传来,她小娘的事,她能不清楚。”
成姨娘说话:“那丫头现在话也说不了一句,汤水不进的,你叫她来,能行吗。”
李醉山拍了板子:“都传来。”
一时,人都被传来了正厅。
屋里大姑娘还是按着额头不抬身的模样,成姨娘细问着话,见王大夫理不清自己说的话,李醉山听得极为火大。
“叫你说个详细,你支支吾吾什么,昨夜里发生了什么事,方姨娘如何去的,你既说不清,府里还留着你有什么用!”
王大夫擦了一脑门的汗,家主在此,到底如何,他也不敢再瞒。
怕再瞒下去,唯恐真有官司上身。
“家主,我既是要说,那便不敢欺瞒,依老夫所断,府里的姨娘虽是病死,却有两项病因,方姨娘的病老夫也曾接手瞧过,她昨夜去的那样急,老夫细细问过她死前饮用膳食,发现,方姨娘死前,用过两样致命的东西。”
“还有这回事,哪两样?”成姨娘惊。
“一样,是这瓶竹桃酒,另一样,是这盘杏仁枣糕酥。”
见到那盘枣糕酥,柳如芸惊骇,刚刚才压住她家那个猴孙,不让他出来掺和此事,怎这盘枣糕酥也能牵扯到她的头上。
她反应激烈,不说成姨娘,便连李醉山,也是瞧出来了。
成姨娘收了眼色,继续问:“这两样东西,如何就致了命?”
“竹桃酒性寒,本可对咳疾治疗有些疗效,然则并着这盒杏仁枣糕酥,里头一记杏仁却为克物,这是引发方姨娘病重急险的关键,外加上,治疗的时间晚,待到我去时,方姨娘已经吐了两盆血,就是大罗神仙来也无用,唉,家主……”
“你胡说些什么,你这庸医,会不会诊断,杏仁枣糕酥寻常外头三十文钱才得一盘的好吃食,到你嘴里却成了害病的关键,满口胡诌,还有没有道理,来人,给我将这看病至死的庸医拖下去,甩他两板子,看他还敢不敢胡说!”
柳如芸急切,按着桌椅两处手柄,直朝那王大夫吼。
王大夫叫屈,朝座上李醉山鞠了躬。
“家主,老夫所言句句属实,就是换个大夫来瞧也是一样,我断不会拿自己的营生说这样的谎话,倘若真信不过,老夫辞了这跟家大夫一职,自行离去便是,为老太太诊断的酬金不拿也罢,告辞!”
“大夫且留步,”李醉山站起了身,“那碟杏仁枣糕酥拿来我瞧瞧。”
小厮将糕点送上,李醉山看一眼便明白,登时恼火。
“好你个恶毒的娼妇,平日里你蛮横便罢了,这样式的糕点是你一贯吃的,你如何狡辩,还说这不是你送去给陶花轩的,你是何意,你竟敢趁着我不在府中,毒杀姨娘,天下有你这样做主母的,你,你当真是好狠的心思!”
大娘子受吓,惊得立时扑腾跪了下来。
“主君,我当真是委屈,你说这样的话,莫不是在折杀我,我不过好心送一碟糕点,原是体谅关切方姨娘,你知我一贯蠢,没得日日都在吃的糕点,叫人能一眼瞧出来,还敢送去陶花轩,王大夫,你说清楚,单吃我这碟点心,方姨娘她会不会发病!”
众人都朝王大夫看去。
王大夫扪心,不敢隐瞒,只答:“单吃一碟点心,确实要不得命,也不至发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