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崔家世子。
说话滴水不漏。
这样的话都敢与她谈。
他都知道。
原他什么都瞧的明白。
此事不是康王所为,即是太子所为。
她叫北椋去查的,便是这件事。
但他知道的,似乎更清醒些。
仿似还知道很多内幕。
城府这样深的他,一时竟叫她看不透他的心思。
他缘何要与她道这样的话。
一时,李宴静而无声。
半晌,才干巴着说出一句话。
“谢世子爷为我报私仇。”
细盯着他的眼睛看。
自是不敢错过他的神色。
而后才恢复常态语气。
“怪道人言,崔世子与中原江南广三位并列举世四公子,世子才智,李宴佩服,敢问一句,世子您呢,康王战功赫赫,淮安武将悉数追随,官家疼爱三皇子远胜太子,更曾言道,劝三皇子多加勉力,当今太子病弱,我本以为他也是良善之人,却不想,他之抱负,隐藏至深,时局如此,世子您日后,又将追随谁?”
这世间,还从未有过人,这般推心置腹,当面询问他藏在心间深处的抱负。
更不要说,问话的还是名女子。
但这人若是她的话,那便对了。
她不是说,日后只追随他的座下,唯他肝脑涂地吗。
那他便予以她答复。
“五月节后,吾将应召,接官家恩厚,往国子监翰林院认作少傅,为诸位皇子行授课便宜。”
诸皇子的师傅。
果真和前世的路径一般无二。
“如此,宴便在此处恭贺世子高升,往后仕途一路通达,岁岁年年,前路之行定当顺畅无忧。”
崔廷衍咳嗽了好些声。
面上终于沾了些尘埃气。
他一贯矜贵,现下这般躺在车里,面上染着白,叫人无端生出一股怜惜感。
李宴道完话,只见得他直盯着她看,也不言语,眸色里,似乎有什么深意,不像是谋算,也并未再问她接下来的打算。
可他终究瞧不明白她。
这世间,也并非他一人大义,西城失所的百姓,为截至灾祸横生不断,实则,她不是不能出些力气。
再见,她却失了股罡气。
她有心事。
浓厚的心事。
彼此交谈后,马车缓步行进着,他不催促她心里所思,也不打扰她,只捡了个橘子,剥了干净,而后递过来给她。
“南边进贡的砂糖橘,你在南方待过多年,尝尝这橘子可与当地有无一二出入。”
现下与崔廷衍的每句道话,都需谨慎些心思。
他却原来知道她在南方待过。
李宴紧紧盯着他的面色,伸手去拿他手上的橘子。
马车忽而翻动,李宴一个趔趄,单手没扶稳车内桌案,只握住小世子的手,一股脑竟栽进了他怀里。
脑袋按进了他脖颈里。
闻见一股暖香,越发厚重,香的简直令人失智。
嘴唇擦过去,发现他的脖颈,白的似是在发光。
怎会有如此娇贵的世子,叫她险些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