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椋埋下了头,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一片悲戚,许久再不言语。
李宴写好了书信,放置桌上立干。
起了身。
“西城受灾一事,原也有我的罪责,现下,我总该要为自己的迟疑偏袒己私付些责任,单凭崔廷衍一人助力,他杀不了多久,这件事,且让我先助他一臂之力。”
为他开个好头。
北椋抬起脑袋。
“主儿要做什么。”
“将你收起来的密卷拿来。”
密卷现下随身就放在北椋身上。
北椋迟疑着将密卷拿出来,展开交于李宴手上。
上柱国,颍国公,嘉道王爷府……
颍国公啊颍国公,父帅昔日的爱将,我能助你的,恐也只有这么多。
却原来也不是后来就生了坏的心思,说到底,那会儿跟在她父帅身边时,就留下了这样的因果。
哪有人突然就变坏了,无非,是他早就是那般的人罢喽。
李宴闭上眼,握紧这方密卷。
父帅,从今往后,我也不能只为你一人而活,而你留下的余孽,我自将一一为你铲除。
再睁眼时,李宴的眸色变得透亮。
声色发沉。
“将这方密卷交至崔廷衍手上,亲手交给他。”
北椋觉着这方密卷沉甸甸的重,埋在心里的希冀破土而出。
终于。
终于到了时候。
这帮恶贼,终有见首的一日。
“是。”她慎重落话。
*
颍国公府外。
李宴今日穿了一身白衣。
神色讳莫,同门外的北椋道。
“你就在这里等我,一个时辰后,候我出府。”
北椋怎么能放心。
“主子,你是要孤身一人进公府吗?”
李宴垂眼来看她,连日来的沉色,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怎么,许你孤胆勇闯郡主府,还嫌你家主子没这个本事?”
“属下,不敢疑虑。”
李宴知道她担心什么,却也因而信自己这点本事,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予她安心。
“放心,既是你家主子决心要做的事,就从未有办不成的时候。”
普天之下,怕是当真没有叫她惧怕的物件。
西城一方百姓,这个公道,没人敢碰,那便由我来讨!
收回了手,李宴撩开衣袍,往门上走去,从怀里拍出一封信,丢到守门小厮手上。
“去通传,征虏大将军后嗣,余安巷素人李宴求见颍国公,还望公爷一见!”
北椋手持一把长剑,在门外站立笔直,有如一棵立定的长松。
颍国公府今日过府不少食客,来往间,瞧见门口站立的那白衣女子,皆忍不住投眼望去。
一个时辰后。
自家主子并未出府。
却听见天边传来一道震响天街的登鼓声。
北椋顺声抬头,有人在敲登闻鼓。
登闻鼓之声,声钟宏亮。
外至国公府守门小厮,内至公府端盘子女使,齐齐停下脚步,都被声音吸引,只往天边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