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正门外,新鲜出炉的今科十大“天子门生”,从皇宫里鱼贯而出。
“恭喜郭都统,及二位都统,今后兄弟可就在您几位手下混饭吃了,哈哈——”
雷鹏大大咧咧的性子,早把比试的失利忘得一干二净。
毕竟自己技不如人,而且自己现在也是“诚信郎”,从九品啊。
雷鹏从军也有两三年了,仗也打过一些,不过自己在军中无人提携,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进义副尉”,这一下子就提升了五级啊。
“诸位,现在晌午已过,大家忙碌了半天也都饿了。不知可否赏脸,由在下做东,请诸位到‘三元楼’一聚?”
郭默也喜欢雷鹏的性格,先向他拱手谢过,然后对着众人道。
“哈哈,那感情好,‘三元楼’啊,听说那也是临安城数得着大酒楼了,王某进京这些时日,也没敢进去喝杯水酒。”
王坚在旁边附和道。
“郭都统下的这第一道将令,末将誓死遵从,哈哈——”
连看起来那样文弱的余阶,听到喝酒,竟然也积极应对。
“郭都统,末将还有事在身,就不过去了,三日后军营再见吧。”
还是有不配合的,李耿冲着郭默一抱拳,然后上马而去。
章策甚至都没给个回话,也飞身上马,紧随其后走了。
“此二人是史相的人,此次大比,成绩不佳,郭都统不要往心里去。”
秦钜来到郭默近前,低声提醒道。
“哈哈,郭默还不至于如此小气,只是再过三日,我等就要入军营。入了军营,就没太多喝酒的机会了。”
“不趁机喝一回,下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诸位没什么意见吧?”
郭默问的是众人,目光却盯着孟珙,这也是他最在意的人。
“既然郭都统盛意拳拳,我等再若推辞,就显得太不识趣了。正好去见识一下,闻名临安的‘三元楼’,有何过人之处?”
孟珙这一表态,其他人更是纷纷附和。
本来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最大的应该是秦钜,也才刚到三十岁,今日却两次承了郭默的人情。
也算是“金榜题名”,更难得的还被额外恩赐了“天子门生”,如今未来的上峰要请客,且还是“三元楼”这等去处,岂能不欣然前往?
“冠英,你先去‘三元楼’,定一个最好的包房,我们随后就到。”
郭默也没多想,见大家答应了,就随意吩咐道。
陆冠英抱拳称诺,上马先走了。
这一幕,落在另外六个人眼里,就震惊无比。
“那个...郭都统,这位陆冠英陆兄,您二位认识?”
雷鹏直肠子,肚子里最藏不住话,而且他接连败于郭默和陆冠英之手,勉强算是这二位的“熟人”。
“嗯,冠英是我的一位师侄,功夫也算马马虎虎,这小子平日里太懒散,到了军中还望各位多多包涵、指教。”
郭默若无其事地说道。
好嘛,这一波装的,另外几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哈哈——走吧,到了‘三元楼’,大家边吃边谈。”
众人纷纷上马,向着“三元楼”而去。
“少帅,这个郭默不简单啊。”
王坚跟着孟珙,二人一同出身于“忠顺军”,“忠顺军”统帅是孟珙的父亲孟宗政。因此,私下里王坚也称呼孟珙为“少帅”。
“永固啊,以后不要再叫我‘少帅’了,影响不好。郭都统虽然年纪不大,但功夫、才智皆为上上之选。”
“能与他一同共事,必能有一番作为。从他能如此轻易指使陆冠英这样的人,又能不用事先预定,直接就带着人去‘三元楼’,安排一个上等包房。”
“这种能力,即便在临安也是不多见的。他现在高中武状元,钦点的‘敦武军’主帅,又是‘提点皇城司’,要说他没有背景,谁人相信?”
郭默也没想到,自己就是随意让陆冠英去定个包房,竟然让孟珙联想了这么多。
一行人来到“三元楼”前,早有掌柜的武眠风,带着几个伙计等在门口。
虽然已经过了饭口,可今日上午很多人去看了,在“五凤楼”前的大比,午饭也都吃的晚了一些。
“哈哈——欢迎各位爷赏脸‘三元楼’啊。今日诸位一同被授予‘天子门生’,且同掌‘敦武军’,将来一定青云直上、官运亨通啊。”
“‘三元楼’腾出了最好的包房,今日所有消费一律半价,就当武某人为给各位将军贺喜了!”
这个武眠风,越来越像个生意人了。
这大嗓门在门口一吆喝,活脱脱地广告就出去了。
“武掌柜的如此诚意,我们兄弟就不客气了。在下郭默,今日做东宴请几位日后的同僚,‘三元楼’尽管把好酒好菜都上来,越多越好。”
郭默也配合着他,甚至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了武眠风。
“敞开了上,多了算你的,不够再来找我。”
这豪横的,雷鹏、王坚眼里满是小星星,陆冠英躲在武眠风的身后,嘴巴撇撇的,也不敢笑。
“原来是状元公当面,失敬失敬,诸位,楼上请!”
早有伙计过去,接过了众人的马,在掌柜的亲自引领下,在一楼大堂众食客的满眼羡慕下,众人就来到了三楼的一处包房。
“麒麟居?好兆头啊!”
看到包房的名字,余阶不禁赞叹道。
众人进了包房,果然装修华贵,富丽堂皇,一应餐具皆为金银饰品,连吃饭用的桌椅,都是全红木打造的。
包房很大,目测至少有两丈见方,左右略微长一些,地上铺着厚厚的橙红色的地毯。
在接手“三元楼”的时候,出于郭默的建议,包房的餐桌早已全换成了大圆桌。
其实,圆桌早在隋唐时期就出现了,只是更多的人,还是习惯上选用八仙桌。
有四位身着礼服,长相俊美的女子,站立在四角,这是随时准备给客人斟酒布菜的。
“掌柜的,酒菜都拣好的上就行,侍女就不必了。兄弟们都是军中汉子,酒酣之时,没来由出点儿事端,反而不好。”
郭默的这句话,孟珙、余阶、秦钜的眼睛里,又是精光一闪。
骤居高位、年少多金,却又能如此约束自己,真难能可贵也!
不多时,盆碗盘碟,满满地上了一桌。
黄金鸡、东坡肉、鲈鱼脍、蟹酿橙、宋嫂鱼羹、吴山酥油、粢毛肉圆、羊肉烧麦、精品糟拼、叫花童鸡、糖醋排骨、老杭州熏鱼、笋干老鸭煲
郭默觉得,在皇宫里吃的两次御宴,貌似都赶不上这里的菜肴。
估计“三元楼”考虑到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能吃的主儿,菜量更是加大了许多。
酒上得就更绝了。
扬州的“琼花露”、越州的“蓬莱春”、秀州的“清若虚”、镇江的“浮玉春”、建康的“秦淮春”。
五种名酒,每样各上了一大坛,足足十斤装那种。
“哈哈,郭都统,您这是想把兄弟们,都喝倒在这里吗?”
看到这么多酒,雷鹏兴奋劲儿就来了。
清一色八个大碗,陆冠英抢着拍开封泥,一一满上。
“来,咱们兄弟能在此一聚,实在是难得的缘分,干了这碗,饮胜——”
郭默先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八人八碗酒下肚,顿时气氛就不一样了。
“郭都统真是好功夫,秦某若是没看错的话,这马战功夫,应当还不是郭都统最强的吧?”
秦钜坐在郭默的斜对面,一碗酒下肚,也打开了话匣子。
“嘿嘿,实不相瞒,就是为了准备这次‘武举’,郭默才临阵磨枪的,勉强练了两个月的弓箭和马战功夫。”
好吧,你这么说话,还让别人安心吃饭、喝酒不?
“哎,人比人气死人啊,我等苦练多年,在郭都统眼里,不过都是些皮毛而已。”
“今后,小弟可要厚颜,向郭统领偷师几手,这碗酒就当是小弟的‘拜师酒’了。”
余阶这小子眼睛转了转,又端起一碗酒,先干为敬。
“哎,你小子怎么抢了我要说的话?郭都统,这是我雷鹏的‘拜师酒’,饮胜!”
“这是我的......”
“这是我的......”
“哈哈,大家同饮!想学功夫有的是时间,只要大家愿意,郭默绝不藏私。”
几碗酒下去,这帮“新贵”就面红耳赤、勾肩搭背,宛若认识多年的兄弟。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不和谐的声音。
“大爷,您不能闯上去啊,楼上包间已经有人了,小的这就给您换一间更好。”
“哎吆,大爷,您怎么打人啊?”
“打你?老子一高兴,今儿就是拆了你这‘三元楼’,谁他娘的还敢说点儿啥?”
“老子倒要看看,是些什么东西,居然能占了老子都定不到的‘麒麟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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