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哥哥,爹爹他们找你所为何事?”
已经回到后宅的郭默,躺在床上心事重重的,难以入睡。
敏感的黄蓉,早已觉察到郭默有些不对劲。
默默地,在旁边照顾着他,洗漱完毕,下人将泡脚的水带出去,二人才上床就寝。
郭默不知道该怎样跟黄蓉开口,原本赵汝述说出“李莫愁”三个字的时候,郭默本能就是拒绝的。
不是碍于李莫愁“本来”的名声,这个时空的李莫愁,大概率不会变成那个“赤练仙子”。
也不是因为她是权相史弥远的义女,别说她只是义女,就算是史弥远的亲生女儿,只要本人无有劣迹,郭默同样不会反感于她。
可是,不反感,或者说欣赏,并不一定要跟对方在一起,甚至娶进门来。
在这一点儿上,郭默跟赵汝述产生了很大的分歧,或者说,他跟这整个时代的观念,完全是格格不入的。
郭默异常的激动,甚至有些许恼怒。
用郭默的话讲,“怎能够将军国大事,系于一女子之手?”
老程珌都惊呆了,他不明白郭默为什么会这样,不就是多娶一房媳妇儿吗?又不是养活不起。
他老程六十岁的人了,本身不算是好那一口的,都还有一妻三妾呢,何况是血气方刚的堂堂大宋“燕王”殿下。
大哥郭靖,坐在那里没有说话,他跟郭默从小一起长大,算是比较了解这个弟弟。
郭默的很多行为和想法,是跟这个时代不同的,在郭靖看来,弟弟那样更有人情味,反正他是挺支持的。
“默儿,赵长史所说也不无道理,一切要以大局为重。”
最终,反倒是端坐在那里的黄药师说话了。
“东邪”何等样人,到现在也明白了。
今夜这个局,完全就是这位燕王府的长史一手布下的,他和老程珌,都是人家局中的棋子罢了。
拉程珌进来,就是为了让他坚定地向郭默靠拢,拉自己来此,恐怕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幕吧?
虽然有些被算计的意味,但是,黄药师并不会因此而忌恨赵汝述,反而会感激于他。
如此忠心为主的人,而且他的主子还是自己的亲女婿,这份人情黄药师是要记下的。
“岳父,可是......”
见到黄药师如此说,郭默首先有些诧异,接着想要反驳,却被黄药师拦住了。
“默儿,我们的实力,无论是名正言顺,还是私下暗杀,都足以除掉这个史弥远,这是母庸置疑的。”
“但是,我们要的不仅仅是除去此人,而是在除去此人的前提下,不能让朝野出现大的动荡。”
“大争之世,错综复杂,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这个史弥远虽然可恶,但也是执掌中枢多年的人,他的影响力不容忽视。”
“如果能从李姑娘入手,在史弥远一系看来,一定程度上你就算是他们自己人。”
“将来一旦史弥远倒台,接收起他的势力和关系,你也能减少一些阻力,有些人还是可以拿来一用的,比如那个薛极。”
郭默跟官家相认之后,“东邪”黄药师就对朝局之事有了更多的关注,尤其是这个史弥远,及他所掌控的人脉和资源。
虽然经过几年的打拼,郭默在军方有了不错的基础和实力。
但是,行走江湖讲究的未必都是打打杀杀,更多的反而是人情世故。
朝堂不是江湖,但是复杂和凶险的程度,半点儿也不亚于江湖。
郭默这个燕王府,架子算是搭起来了,在黄药师看来,已经露出一些不好的端倪。
比如,这个智力不凡且人情练达的赵长史,就需要另外一个人来制衡此人。
倒不是对赵汝述有什么不满,反而可能是为了保护他,同时也保护好郭默整个大业的进程。
史弥远的政治遗产,也许就是很好的选择。
甚至,有时候黄药师都在想,自己的几个徒弟,已经全部投入到郭默的麾下,这样做到底是好是坏?
好在还是在打江山的途中,真正等功成名就那一天,“东邪”是准备劝说徒弟们,哪怕撤出一半的人,逍遥江湖也是人生乐事。
黄药师的一番话,让屋内在座的几位,都陷入了深思。
“黄先生身处江湖,却明见万里,胸襟豁达且智深如海。幸亏先生不愿入朝堂,否则焉有我等的饭碗?”
赵汝述来到黄药师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既是敬他的胸襟和才学,何尝不是为了自己今夜的“孟浪”,给这位“东邪”先生赔个礼呢?
就冲黄药师方才那番言论,赵汝述也能猜到,对方或许已经洞悉了,自己今夜请人家来的意图。
黄药师所讲的道理,郭默又岂能不知?
只是到最后,郭默也没有吐口。
“东邪”还以为女婿抹不开面子跟黄蓉说,甚至愿意自主请缨前往,去说服自己的女儿,被郭默给阻止了。
“这件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过些时日我就打算回临安去,就按方才所说,去那里住上一住,也过上几天‘小霸王’的生活。”
“燕王府的事情就拜托赵长史了,有什么事情多提点一下我大哥,他在政务上还是白丁一个。”
郭靖闻言,也赶忙站起,冲着赵汝述一躬。
“今后,还请赵先生多多教诲。”
郭靖就这点特别好,谦恭得很,尤其是对待有能耐、有德行的前辈,文武同理。
“程老尚书,不知道您老的伤‘养’得怎么样了?可否跟在下一同回临安去?”
“你枢密院副使和礼部尚书的官职,被官家下旨停了半年,就先不要忙活那边了,好歹燕王府司马刚刚走马上任不是?”
“哈哈哈——殿下这一说,老夫才发现这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官家让老夫歇半年,一家老小正愁着没米下锅呢。”
诸事都有了章程,众人才散去,郭默也回了后宅。
“蓉儿,今夜我们商讨了一些事情,程珌前辈今后是燕王府的司马,咨议参军给了孟共,而大哥做了记室参军。”
“嗯,朝堂上的事情,你就不必跟我说了。不过这几个人的安排都挺好,程前辈虽然资格更老,但赵长史毕竟这几年劳苦功高。”
“军事方面,你的那些人,以我看还是那个孟共更全面一些,他来做咨议参军,既能表达提携之情,也算是实至名归。”
“大哥还年轻,资历尚浅,再锻炼几年也不会差的。”
郭默有些诧异,虽然他一直知道黄蓉聪颖过人,却没想到,自己作为当事人又有后世那许多信息的滋养,才想明白的事情。
在黄蓉这里,简单的三言两语,就道明了各个关键点。
“蓉儿,我发现这个燕王府的长史,完全应该由你来当才对。”
郭默由衷地赞叹道。
“笑话人是吧?我可是官家御封的‘燕王妃’,还管不了一个长史吗?”
二人又嬉闹了一会儿,再次陷入了沉默。
“默哥哥,应该还有别的事吧?如果只是这些,你是不会为难的。”
“蓉儿,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不过事情还没定下来,也许他们都想多了......”
郭默调整了一下情绪,觉得还是先不要告诉黄蓉为好。
毕竟,自己又没真打算那样做,尚无头绪的事情,说了徒增不必要的麻烦。
“是事关二妹吗?”
黄蓉突然问道。
“什么?你怎么知道?”
这话一出,郭默就意识到自己露馅儿了。
“蓉儿,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想到跟李莫愁有关系?”
郭默急忙补救道,却发现黄蓉已经靠了过来,就趴在郭默的胸口。
“默哥哥,我知道这是早晚的事情,你以为在中都的擂台上,我跟她们义结金兰,只是因为志趣相投吗?”
“那还能因为什么?”
郭默有点儿蒙,没跟上黄蓉的节奏,怎么说着李莫愁呢,一下子就跳跃到中都擂台上了?
“为什么?当然是给咱们燕王殿下物色妃子啊,按规矩这也是我这个做大妇的权利吧?”
好嘛,又来?
郭默发现,自己就多那么一问。
“二妹是史弥远的义女,利用好这层关系,有助于你安稳地接掌朝堂。”
“三妹是慕容世家的人,无论是慕容世家在西夏的经营,还是那位西夏皇妃的势力,都有助于你将来攻取西夏。”
“而大嫂的关系,你如果把握好了,也可能会成为你,今后率军北上的一个契机。”
“那位远在南边的花奴妹子,你们连儿子都生了,那么将来‘罗氏鬼国’势必要收进大宋版图的。”
黑暗中,黄蓉在一个一个捋着跟郭默相关的女人们,这次给郭默带来的,不再是诧异,而是十足的震惊!
“蓉儿,这些都是谁跟你说的?”
郭默怔怔地问道。
“这还需要别人跟我说?都明摆着的事情,多简单啊,真不知道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连这些都看不到?”
好吧,你是女诸葛,咋说都有理。
“其实,我知道,无论是二妹,还是三妹,她们都是喜欢你的......”
黄蓉的声音再次传来,悠悠的、低低的。
有哪个女人,真心愿意同别的女人,一起来分享自己的男人呢?
又在洛阳城待了一个多月,处理一些必要的事情,尤其在郭靖的“靖难”军中,郭默整整地待了半个月。
乱世之中,军队的力量是最重要的。
郭默觉得,自己这个“统帅”即便不能事必躬亲,至少也得在弟兄们面前混个脸熟。
半个月的时间,换上最普通的军服,带着两个徒弟武南天和哈吉,跟“靖难”军一起,同吃同住同训练。
这样的日子,曾经在“敦武”军刚成立的时候,郭默就经历过,现在重新体验,更是驾轻就熟。
以郭默的能力,各项训练一定都是夺第一的,而且还得压着自己的成绩,让后边的人看到能够追赶的希望和勇气。
每天更换不同的军营,白天训练,夜晚就聚拢在宽阔的教军场。
燃起篝火,要么由两个徒弟来演示战场上的杀招,每人都学上两手保命的绝招。
要么郭默就组织百人将以上的军官,进行简单的兵法培训,战役故事分享,或者军队的思想纪律强化。
在立冬节气到来之前,众人终于准备停当,踏上了南下的路。
“东邪”黄药师,不喜欢跟大部队行动,就带着金镶玉先行一步,回“桃花岛”去了。
南下的队伍还真的不小,娘亲李萍、大嫂华筝和小郭平,小师妹张婷和哈吉,再加上老程珌这个新科的燕王府司马。
有妇孺在,队伍中就增加了三辆特大的马车,为了减少颠簸,郭默亲自找到六师兄冯默风,给马车做了减震系统。
娘亲李萍和华筝,带着小郭平坐了一辆。
老程珌独霸了一辆,而且扬言到了临安之后,就直接带回自己家去了。
找遍大宋朝,就没地方去找这样好的减震系统的。
郭默也无奈,不过嘴上还是不肯吃亏的。
“程司马,您想要这辆马车也没问题,就算是燕王府司马的半年俸禄吧。”
撇下目瞪口呆的老程珌,郭默大获全胜地扬长而去。
另外空余的一辆,倒成了黄蓉、李莫愁和张婷的闺房,因为足够宽大,三人并排躺在里边,也不显得拥挤。
郭默不仅做了减震处理,中间更是加上厚厚一层毡布,防雨防水。
内里甚至加固了一层铁板,以防不测。
当然,保暖也是要做的,厚厚的被子、褥子是必备的,谁知道会不会错过宿头。
这么多女卷,直接带了五百名燕王府护卫军随行。
前边由大师兄陈玄风带着两百人开道,后边由二师姐梅超风带着两百人殿后,中间留下一百人。
各队之间,都相距十里地左右,又走在大宋境内,确保万无一失。
赵成宇被郭默召回了洛阳城。
毕竟,赵汝述年纪也不小了,让他这个小儿子待在身边,统领剩下的燕王护卫军,也能就近照顾自己家的老爷子。
饥餐渴饮,晓行夜宿。
从洛阳到临安,这道可不近啊,两千多里的路。
又不能走最近的道,那是要穿金国而过的,大队人马只能绕行在大宋疆土内。
出了河南府,南下走汝州、邓州,进入襄阳,再折道东南,向临安而去。
因为带着娘亲李萍,众人也不着急赶路,只当是全家出来旅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