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熙长宁二十六年五月二十九荣穆郡
站在空无一人的长街上极目远眺,只两眼似乎就能将这座百年历史的古都望到尽头,极度幽静便会幻由心生,当日林浅跳城时游荡在他身侧的阵阵唏嘘之声始终如梵音咒语一般,时至今日仍在他耳畔不绝回响。
高墙下染红层层黄土的鲜血,多少日夜无数雨水竟也无法冲刷殆尽。
姜卿遥极少有如此语塞的时候,可看着眼前风尘仆仆因他而来的姐姐,竟一时低眸不语。
“没事就好。”姜寂初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却竟发觉他消瘦了不少,不知自己能安慰他什么,便说道:“这事你如果不想解释的话,就不必说了。”
“我昨日给父亲寄了封家书,猜想他多多少少也会关心荣穆郡的事情,便在信里提了几句这里的情况。”言罢,姜卿遥倒是眼尖,向东一瞧竟看见几位大熙新来的地方官入驻官府衙门,便导引着她随自己向西走去。
姜寂初并不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只随着他一路走,言道:“寄信给父亲也是应该的......至少旻州毗邻淮州和南川,父亲面上不提,但心里肯定担心你。”
姐弟俩并肩走在长街上,虽然整个旻州早已换了天地,可荣穆郡却像风浪过后唯一幸存下来的孤岛,与世隔绝却安逸平静,这里没有大熙驻军,没有嘈杂喧闹,就连自朔安派遣的官员也是悄无声息的前来交接郡内事务,大熙人在这里留下的每一桩痕迹都是那样小心翼翼。
姜卿遥突然停下了脚步,郑重其事地对他姐姐说道:“我自姓了姜氏起,便从没求过父亲什么,如今冒然相求,求父亲允诺我的婚事,却不知他会不会答应?”
“父亲一向是偏爱你的,他怎会不允?”姜寂初顺着他的目光,往栗宿与武玉暂住客栈的方向望去,倒是有些无奈。
姜卿遥若留在京都,以他的才学品貌与家世门楣,恐怕早已妻妾成群,又岂会等到今时还独身一人,思及至此,她平静道:“无论为何,我只希望你如愿。”
“姐......”姜卿遥努力咽下口中酸苦,却被姜寂初抢先说道:“皇后懿旨召见涞源舞氏、赋州陈氏和定州孙氏的姑娘入宫赴宴,我虽不懂朝政,可南境风向却也多少听到过一些,舞枫陈德铭和孙励都是驻守南境多年的老将军,宫里此次宣召意欲如何,你应该心里有数。”
姜卿遥并没接话,因为他知道她方才的话只是前调,最重要的话还未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