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宇文陛下,礼部的人说的不多,我自己所知的一切也是片面的,不足以拼凑出一个完完整整的他。我知道他曾经逼雍文帝退位,逼先帝的亲子昱宁王自尽......虽然他治国有道,攘外安内,可我觉得他不是一个心怀慈爱的帝王。”
凌雪晗眼中的苦意,随着愈深的夜而染上了忧虑之色。
凌靖安原先担忧她年幼,不懂那些决断谋划之事,如今听她一席话,虽得安慰却是心疼更多些,慢慢提点着说道:“大辰新帝登基,他虽向大熙示好,却也是为求边境安稳,绝非长久之计。他的野心自当太子时便昭然若揭......你记住,两国联姻,你从来都只是大熙的公主,而不是大辰的皇后,在宫里,你必须学会保全自己。”
凌雪晗听罢之后低眸沉默了良久,“我明白,这些话也就只有哥哥才会推心置腹地讲与我听。”方才片刻之间,她已懂得了他全部的话外弦音,与她原先所想分毫不差,“哥哥也说,边境安稳只是权宜之计,若将来争端在所难免,我该当如何?”
东西两境国界绵延数千里,一边是她的夫君,一边是她的亲哥哥,她周旋两方之间又能如何?
“雪晗你记住,大熙是你的依仗,不是你的责任,凌氏的江山与百姓不需要你来背负,一切自有我们在,你要做的,从来就只是护好你自己,知道吗?”
再周密的安排,也无法保证她安枕无忧,他是真的怕,怕他妹妹又痴又傻,不仅被公主之名所累被迫联姻,还将故国安危尽数系于己身。
“哥哥,我答应你。”
凌雪晗主动牵住哥哥的手,努力地挤出了一枚甜美的笑容。
兄妹二人又坐了一会,凌靖安唤了女使进来为公主更衣梳妆,而自己去了阁外静静等着。
抬眸细细端详着四周,这里的一砖一瓦与多年前并无半点分别。
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些富丽,连带着,也少了些温馨。
曾经的承安殿并非皇后之殿,却承继着他幼时所有的回忆,还有时时萦绕耳畔的兄妹欢笑之声。
如今他荣耀加身,终于能够回来与亲人团聚,妹妹却要立刻联姻去邻国。
他也知道,正如他甘愿守护山河一样,早已融进凌雪晗骨血里面的家国信仰,断然不会因为他的几句话而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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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分家宴,皇室宗亲列席于大殿内两侧,年长一辈的德亲王与颖亲王临坐天子阶下。皇子一辈中,嫡皇长子凌靖毅与嫡皇四子凌靖安各居殿内两端,位次尊卑分明长幼有序,席间一时歌舞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