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用呢?如今圣诏已下,为着南川姜氏,她便插翅难飞了。
陈瑜见自家姑娘面色煞白,赶紧上前扶住人,却发现她的手是那样的冰凉,比那地上的短剑还要凉,她有些惶恐有些害怕,连语气也放缓了不少,慢慢将话说完:“姑娘,不是睿王,是宣王......奉皇后懿旨,将姑娘许配宣王殿下为正妃,择良辰完婚。”
“谁?”姜寂初正欲再问,便听闻昭仁公主来了,便由着陈瑜为她理妆。
凌雪娴站在廊下尚未进院,就遣散了院内院外的一众女使,自行走入院内,发现姜寂初已站在寝房外等她,她浅笑着上前来拉住自家妹妹的手,待陈瑜也退下后,两人相携回屋中说话。
“父亲和卿言还在前庭,但你肯定也知道了。”她面上是藏不住的笑意,“我竟没想到,他此事办得悄无声息,他人刚走,今儿圣旨就来了......别人不知,父亲竟也瞒着大家。”
此言非虚,圣诏从起草再到颁布,每一道皆要过中书省,姜绍不可能不知道,却也瞒的滴水不漏。
姜寂初依旧有些恍惚,方才短短片刻之间,她心绪已是大落大起,此刻一颗心始终飞快地跳动着,怔愣地早已说不出来话。
她曾经最怕族中人用自己的婚事当作巩固姜氏地位的筹码,却也知道望族荣兴总要有人去维系,她心里明白,自出生起便有的锦衣玉食,也会以同等代价为偿。后来栖身江湖本欲终生不入朔安,却还是阴错阳差的回来了。
相知容易相守难,她与他的一纸婚书,终究要落回南川姜氏与朔安凌氏的两姓之好,这太难了。
以致于她从来不敢去预想,即使他在舟山曾承诺过,即使她无数次嘴上拒绝嫁入睿王府,可心里还是明白,若真到了那一日,若真下了圣诏,她不可能放下家族,即使再不愿,她恐怕还是会像姑母当年那样做出同样的选择。
毕竟,她先是南川姜氏的姑娘,然后才是姜寂初。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家族荣辱,不是几年江湖生活便能潜移默化的。
她不敢想的事情,他却做到了,用她不知道的方法做到了。
“寂初?”凌雪娴见她有些失神,刚要去拉她的手,却低声惊呼道:“哎呀,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大嫂......”姜寂初回了神后,反过来轻轻攥住凌雪娴的手,始终难以置信。
凌雪娴在替妹妹捂着手,耐心地慢慢说道:“是他,圣诏为凭,他现在是你的未婚夫婿了,再过几日,全天下就都会知道了。”
“是他。”姜寂初微微点着头,半晌后,她终于眸中含笑,似乎自七岁后便再也没有如此真心的笑过了,长宁二十七年二月十七,她波澜起伏的人生在这一日最终得偿所愿。
窗栏明净,她轻轻推开窗子,只觉微风中都带着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