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大漠,大熙与金殖部的僵持战算起来也有两个月了。
十月底的平晋关,极冷的夜晚,重曦走出房间,正欲在院子里烧些热水分给大家喝,却仰头看见一道人影自南而来,飞檐走壁,朝着宣王殿下的庭院就直奔了过去。
五日前在狐结原上打了一场面对面的血战,汪颂淼将军重伤而归,上官谦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痛将近二十处,以致于她与博一青并着数位军医连夜赶去了平晋关,还冒险从前线战场上抢救下来许多伤兵,忙了整整两个昼夜才算能喘上口气。
重曦知道军纪,入夜后无令不得随意出入,便搓了搓手继续蹲在屋外烧水。
那个星夜自蒙城赶来的身影,带着庭鉴司执事大人的嘱托而来,此等消息传入军中必须口述,以致于他刚进了院子,待殿下屏退房中侍从后,便作揖行礼道:“武司使公孙箐,见过宣王殿下。”
“司使请起。”凌靖尘示意公孙箐坐下说话。
怎知他一开口便是机密:“殿下,金殖军师身上确实带着两项诏令,是绝密的。”
“诏令?”凌靖尘按了按有些酸痛的眼周,长叹道:“那就是宇文陛下给的了。”
阴林端来一杯热茶,请公孙箐喝下暖暖身子,可他却根本顾不上,只把茶杯握在手里,继续说:“军师帐中加了密的通信文书里,屡次提及到了几个词,乍一看根本不显眼,但译后发现,分别指向严州甘阳郡的楠城、仲城,翟郡的琪城和宿城,但这些地方连起来,却像是一条路。”
“还有宿城?”
“对。”公孙箐点了点头。
凌靖尘微微颔首,说实话,他有些惊于庭鉴司如此厉害的谍探部署,居然能够触及到金殖军师帐内的文书工作,但是,这则消息在传递过程中,默默产生了多少伤亡,却没有人知道。
阴林有些奇怪,“这些地方不都是在严州境内吗,还需要金殖军师来部署什么?”
“执事大人猜测,或许有可能是细作藏匿的地点。”
“原来是这样......”凌靖尘蹙起了眉头,似有深思。
金殖这短短两月之间,猛攻大熙数次,每次却又退得极快,退回边线大营,来来回回,不知道究竟意欲何为,却打得他们疲累不堪,白白在桦州这里耗着钱粮,况且消耗的不止是军部的力量,还有庭鉴司的时间精力和更多看不见的代价。
这场仗,必须尽快结束,他如是想。
“崇缅部与惠瑟部一直按兵不动,到现在看来,确实有虚张声势的可能。”凌靖尘不禁又问了一句:“金殖军师身上的绝密任务,可发现了口令或代称?”
“只知道其中一项任务的代称叫’红颜祸水’,所以实在不知道会与什么有关。”
凌靖尘点点头,布着好些血丝的眼睛里装满了疲累,只稍稍一想,这些日子费尽人力物力,从金殖军师帐中查出来的机密,居然可能与大熙境内的一条路线有关,估计还是两个大辰细作在接头,实在是稀奇。他再次捏了捏发紧的额间穴,却很客气地说道:“这一个多月,庭鉴司上下着实辛苦了,烦劳公孙司使替本王多谢执事大人。”
公孙箐明白,这是到了再寒暄客气一次的时候,便起身拱了拱手说道:“两军交战,庭鉴司只尽了些绵薄之力,未能有实质进展,实在是有愧殿下和万千浴血的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