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雪簌簌落下,试图为这场惨痛的战争做最后的祭奠。
茫茫大漠开始覆盖上一层又一层的白雪皑皑,试图掩埋千万亡魂血流成溪的罪孽。
风声,耳边能够辨识出的,便只有愈渐呼啸的风雪声。
战场一片狼藉,就连上官谦都快分不清重度昏迷的伤者和气绝之人,兵分两路,他与汪颂淼,他们都各自带人在努力寻找着凌靖尘的身影。
他跌下马,扑进那层层堆叠的尸体中翻找着,丝毫不顾早已经冻得通红的双手,挣扎着起身,又向前方尸骨遍野的地方跑过去,猛地重重跌倒在地,却声嘶力竭地喊道:“靖尘!靖尘!”
一堆一堆的扒开翻寻,他第一次祈祷会有奇迹,可大雪无休无止,心中仅剩不多的理智告诉他,若半个时辰内找不到,凌靖尘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想到这些,上官谦使劲摇了摇头,丢掉这些荒谬的想法。
记不清翻找过多少具尸体,上官谦的手愈发颤抖,他掌心手背都已经染了上别人的血,左臂由上至下能够隐约感觉到,缝合的伤口已经迸裂,可他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痛了。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汪颂淼的声音自远方传来,上官谦随即连滚带爬地在苍茫雪地里,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他们身边,眼前之况让他一下子便再也没有了心神。
凌靖尘胸前中箭,气若游丝,脉象无力,数不清的剑伤与刀伤,全身被鲜血浸透了。
全军飞快地回了平晋关,博一青和重曦来接应的时候也着实吓了一跳,刘闻却资历深厚,还算能够稳得住,他赶紧说道:“快,把殿下扶进屋里,手脚轻点!”
随后,刘闻安排着其他军医尽快备好所有拔剑所需的物什。
不久,郑辉和孟颌两位将军带着重伤不醒的阴林也回来了,抬进另一个房间立刻诊治,博一青发现阴林的伤虽多但并无要害,至于凶险,是因为失血过多。
“拔箭?”上官谦和汪颂淼听完诸位军医会诊后的决定,面面相觑,问道:“可有危险?”
刘闻是军中资历最深的医者,又来自于南川浮言药阁,他的话自然更为可信,“殿下胸前这一箭,虽插的不深,但旁边就是脏器,这也就是他出血比阴林少,情况却更凶险的原因,眼下,必须尽快为殿下拔出这支箭。”
“这......”在场之人却都有些犹豫了,一时难下决断。
毕竟躺在榻上性命攸关的人是大熙皇子,稍有不慎,难免军中上下皆同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