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拿针线和药酒......”重曦端着东西坐回他身边,耐心地替他脱下染着血的外袍、中衣和里衣,一圈一圈解下纱布,军医姑娘始终心如止水,指尖肆意地划过他的皮肤,他却猛地被惊起了一阵颤栗,不自然地舔了舔嘴唇,只觉一股贪欲浑然麻痹了肩膀上的痛。
“弄痛你了?”重曦正欲收针,抬眸却见他脸上挂着红晕,亦咳嗽了好几声,“你最近几天可万万不能再动笔了,没事的话就乖乖躺着,知道吗?”
凌靖寒平复着呼吸,低眸看她认真的样子,只觉可爱,点了点头道:“嗯......”眼神再度落到那封刚刚写好的文书上,问道:“对了,凌靖尘呢,他如今在平晋关吗?”
“在,只不过他伤势比你严重多了,如今连床榻还不能下呢。”重曦在他伤口处敷上了药,裹了几层纱布后,耐心地为他穿着衣服,“你们若有事情要商量,恐怕还是等你伤好些,亲自去找他说话更方便些。”
正说着,屋外响起了稳健的脚步声,紧接着出现了三短三长的叩门声,凌靖寒正欲起身,重曦便将他按下了,“你忙吧,我先走了。”
打开门后,果然是位身着玄色衣衫的武司使,他见重曦这个时辰从执事大人的房中出来,倒也不惊讶,向后一退躬身微微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请洛蘅姑娘安。”
重曦浅笑着说道:“公孙司使辛苦了,屋里备好了热茶,你快进去暖暖身子吧。”
她知道,那封躺在茶案上的文书,唯有通过庭鉴司的渠道才能送出去,万万不可经过军部的手。
从这间独辟出来的院子出来,她抬头瞧了瞧天色,估摸着时辰也不早了,便连着拐了三个街角,独自往宣王的庭院走去,街上空无一人,除却巡逻的兵士之外,百姓们早就迁撤到了蒙城。
行至院子前,重曦已经掏出了随身令牌,守卫却并没有接过来看,只笑道:“洛军医进去吧,这些日子咱们早都认识你了。”
“殿下在议事还是独自召见了哪位将军?”重曦问道。
其中一名守卫说道:“国公世子刚走没一会,现在,应该是安北将军和刘闻军医在里面。”
“有劳了。”重曦微微一笑,将令牌重新揣回怀里,提裙便走了进去,行至内院,听见寝房里数人交谈的声音传来,她就先去了那间偏房,琢磨着还能找姜寂初说说话,却发现里面一尘不染,没有昨晚歇过人的半分痕迹。
难道师姐回竹苏了?她如是想。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寝房中依旧间断地传来说话声,却听不清楚,重曦仔细想了一下方才那守卫兵士的话,凌靖尘、姜卿言和刘闻三个人在说话,连上官谦都没有留下听,究竟在说什么?
刘闻是南川涞源城浮言药阁的医者,而姜卿言则是镇守北境的二品将军。
一南一北,究竟是什么把他们联系在一起?直觉告诉她,一定不单单是宣王的伤情。
她摇了摇头,不欲再深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