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瑜奉茶后便退了下去,只剩他们三个人留在寝房里,章娆简单收拾了医匣,随后沉着嗓子道:“正月十六那日,安国公府世子妃清早落了胎......待我几日后去复诊的时候,探她脉象虚浮,整个人都恹恹的,我只能用银针刺穴。”
章娆吸了口气,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有些匪夷所思,“银针入穴七分后变黑,我趁侯夫人意识不清时取了血带回,反倒用寻常的药水检验不出了,委实奇怪......据我推测,应当是西域的轻微慢性毒。”
“师姐难道是被人下毒,才会失了孩子?”
章娆摇了摇头,这也是她宁愿说出病人隐私,也必须前来告知他们的原因,“那毒并不是近日才下到她体内的,看着倒像是有两三年了。”
“两三年,这怎么可能!”
姜寂初确实被惊到了,差点扯到了刚刚缝合好的伤口,“师姐是去年二月底才来朔安,之前一直住在竹苏主峰,她极少下山,也从未听闻她在严州境内与别人有什么恩怨,怎么会被下了毒呢!”
她说完便转头看向一旁的凌靖尘,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些想法。
今夜的话确实太过惊世骇俗,可他们却愿意相信章娆的医术,以及她星夜前来郑重告知的诚意,并且,她没有任何立场和理由去平白诬陷一个侯夫人。
姜寂初平复下来,问道:“那师姐的身体怎么样了?”
“她中的毒短时间并不会危及性命,这次落胎也有受惊的缘故在,假以时日好好调理,定能恢复如前,只不过余毒藏于体内终归不是办法......而且我有个疑问,轻微毒即便剂量再少,她体内藏毒两三年,若说期间没服用过解药,左右我是不信的。”
“师姐她知道自己中毒,还会定期服用解药?”就连凌靖尘都十分惊诧,“也就是说,她清楚下毒者是谁,或者知道这是什么毒,才会定期配出解药来?”
“简而言之,毒不致命,可若服毒一年内不服解药,你们师姐也断然撑不到现在。”
章娆打量着面前这一对夫妇的神色,只得继续说着自己的判断,“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们常年不在竹苏,她见过什么人又得罪过谁,她不说,你们又如何知道?她被人下毒又服用解药,这解药从何而来?是她自己配的?还是......别人会定期给她?”
天下医者之中,唯有南疆医者最熟知用毒之理。
姜寂初亦没有反驳如此明显的定论,因为,他们确实不可能将傅柔绮所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章娆放下茶杯,行了一礼,“话已说完,至于该如何处置,请恕药阁不便插手。”
凌靖尘起身回了一礼,“这是自然,请章阁主放心。”
说完,他亲自去送了章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