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韶老师的前东家?是哪家公司啊?”
“艺星吧?我记得当年那黑心的资本家根本不给韶老师表现的机会,硬生生使明珠蒙尘好几年。”
陷入思考喃喃自语的女孩被旁边的女孩扯了下,她疑惑地转头,才意识到对面坐的男人被叫“裴总”来着。
“呃......呵呵呵呵,我的意思是......”
阚意梁帮忙解围,“新人不懂事,不会冒犯了裴总吧?”
裴观宴波澜不惊,握着杯子的手轻轻挥了下,似乎不在意这几句话,只瞧向韶伊,笑意未减。
韶伊将酒杯放回方桌,拢了拢头发,阚意梁见她这样,立即替她解释:“韶伊明天还有安排,今天就不陪大家多留了。”
两个人一齐起身。
咔嚓一声,酒杯碰到水晶桌面的声音。
“还是我送韶伊吧,黑心资本家也不能总黑心不是?”
韶伊回头,瞧见裴观宴也将酒杯撂下,已经站起身,居高临下很有压迫感,她看向阚意梁。
阚意梁对她稍点头,温声笑道:“裴总今晚喝了不少酒了吧,酒驾可不是什么好事。”
裴观宴反问:“你没喝?”
阚意梁愣了下:“我有司机。”
裴观宴从衣架上扯下自己的外套,“我没有么?”
明明两个人语气都还算和谐,气氛却骤然剑拔弩张,这一方角落里围观的人默默收回视线,低头各干各的去了。
韶伊扯上自己的口罩,将手塞兜里。
“走吧,阚总。”
“好。”阚意梁微笑。
“韶伊?”裴观宴微皱眉,红酒带来的醺使得嗓音喑哑,“你走一个试试。”
韶伊回头看了一眼,笑容潋滟缱绻,随后与阚意梁并肩,径直朝门口走去。
小巧的紫丁香般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无影无踪。
裴观宴攥紧大衣的衣角,被气笑了似的看向别处。
进来时明明承认他是她带了的,游戏也玩了,现在却翻脸不认人。
他这是被耍了么?
推开沉重的实木镶玉门,包厢内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的靡靡景象,落地窗外是高楼上闪烁的灯带,五彩交替,迷离幻梦。
裴观宴淡淡收回视线,就近找了个沙发,衣服往上面一撂,直奔酒窖。
坐在不远处的黄骁擦了擦眼,往沈修小腿上踢了一脚,“哎,我说,那是裴观宴又回来了?”
黄骁眼皮都没抬一下,“什么叫又回来了,他才刚离开一个半小时。”
裴观宴从酒窖里走出来,手里又多了瓶红酒,看清牌子后沈修捂住心脏。
“指定是他又回来了,除了他谁还敢这么喝我?”
“我知道啊,我的意思是他根本没离开。”
“什么?”
“半个小时前有人说在走廊看见他了,跟在两个女的后面。”
“女的?什么女的?”
“你想想,今儿个谁刚到清城来着?”
“什么意思?”沈修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见他指手机屏幕,才福至心灵,“韶伊?韶伊来这里了?”
“我哪知道,你自己问问不就得了。”
黄骁不耐烦地推开他,给他指了指裴观宴的方向。
沈修忙不迭跑过去。
裴观宴刚不耐烦地挥手赶走几个献殷勤的莺莺燕燕,沈修看他手里一杯接一杯的酒,心里一惊。
“二哥?”
裴观宴不语,自顾自喝酒。
沈修怎么看他都是有事的样子,索性一屁股坐他身边,也拿了支酒,“二哥,咱们好歹也认识近十年了,虽说你这两年突然转性儿开始务正业了,咱们这前八年一起吃喝玩乐的交情也不能磨灭,是吧?”
裴观宴瞥他一眼,似乎在叫他有屁快放。
“那个......二哥,刚才是韶影后过来了么?”
沈修小心地问。
就见裴观宴杯里的酒晃了一下,酿起波澜。
“来了。”语气低沉不善。
沈修总觉得他话里的意思是“你最好别跟我找不痛快”。
他呵呵尬笑几声,还是决定鼓起勇气道:“其实吧,这件事我是这么想的。”
“你看,你这么多年,也没找别的女人。咱就不说别的,浪子回头的事也不少。你别不信啊,多少人就是玩着玩着突然发现自己突然陷进去了,害怕嘛,就想着赶紧抽身,结果过了好多年,发现心里一直没放下那个人,可那个人早都不在原地了,徒留后悔伤心啊......”
裴观宴嗤了声,抬眸瞥他一眼,继续喝酒。
沈修说:“莎士比亚有言,一个浪子所走的路程是根太阳一般的,可是他并不像太阳一样周而复始。”
“懂这么多,也没见你成家啊。”
“少拿你那套猜我。”
沈修:“......”
无话可说。
裴观宴推开空掉的红酒瓶子,重新倒了杯不知是谁献媚送来的新酒。
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下颌线紧绷,不小心飞溅的酒滴顺着冷白肌肤,向下坠落,滴在领口处,渐渐下洇。
沈修默默离开,叫了个女孩来陪自己喝酒,转身投入嬉笑玩闹。
他才不伺候这脾气阴晴不定的。
宽敞的会场里处处笙歌聒耳。
放酒杯时碰到散乱的酒瓶。玻璃瓶倒向大理石地面,砰然崩裂。
有人立即寻声来收拾。
裴观宴冷冷看着脚边的碎片,灯光映下来,莹莹折光刺眼。
黄骁走过来,见他领带都扯散了,醉得不轻。
摇摇头,叹了口气。
窗外景色飞逝。
黄骁看了眼后视镜,“我现在送你回家,你的车回头叫周炜八开回去。”
裴观宴倚在后座,寂寂的星亮从眼里闪过,没有留下任何踪影。
黄骁自讨没趣,继续专心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