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永远是相对于今天而言的,而明天,最让人期待的,便是它很快便会变成又一个今天。今天,离鬼蛊被押解去药王谷但我日子还有两天,今天,拳宗照常开课,但水寒并没有出现,水寒没有出现,不是因为他不想上课,而是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天还没有亮,水寒便已然起身,他穿好衣服,穿的是那件日初在青花巷买给他的黑白竖条纹内衫,外面套着他一贯穿的大红外褂,裤子是粗布的裤子,鞋是黑色的短靴,水寒整理好衣容,戴上储物符,系上墨白发带,推开门,大步走出门外,门外,并没有仲少,水寒为数不多地,起的比他还早。
说实话,水寒今日的装扮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他浑身上下给人的感觉却和往日大不相同,那感觉,就好像是他正要去做一件大事,而且心思坚定,毫无畏惧。
不久后,水寒的身影出现在了后山,出现在了一个没有墓碑的坟前,他知道,那坟头是玉仙的,他站了很久,想了很久,仍旧没有想通,为什么像玉仙姐姐这样生前已经受尽孤寂的人死后却还要继续忍受着孤寂,甚至,连一个墓碑都没有,他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上,人间净土这种地方根本就不存在,就算是桃源净地这样的地方,也充满了他所不了解的权谋与纷争。
“舞儿,我们开始吧。”
水寒哑然良久,忽然道出的却是这样的一句话。
织舞看着水寒,他知道,现在她眼前的这个少年,很渴望力量,他想要变强,想要去了解这未知的一切,但她并不感到开心,因为力量同时也是一种负担,强者的道路永远是艰难而孤独的,这个道理,她再清楚不过。
况且,那些未知的事情,是那样的可怕,充满了鲜血与丑恶,如果可以,她宁愿再也不去触碰。
但,雷公赋,她必须教给他,没有原因,只是织舞,不愿这样好听的曲子,这样艺术的技艺,失传在自己的手上罢了。
毕竟,她并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如果这孩子永远都想不起来,那至少也要让他记住这曲雷神的离歌才是。
思绪终究还是飞了回来,织舞调整情绪,严肃道:
“你且盘膝入定,我慢慢与你道来。”
水寒点点头,从怀里掏出正在睡觉的小狸,把它放在玉仙的坟堆旁,轻声道:
“小狸,你先在这儿陪着玉仙姐,我要去练功了。”
说罢,水寒便另寻一片空地,盘膝而坐,慢慢闭上了眼睛,收敛心神,不久便已入定。
又是熟悉的草原,水寒坐在草地上,看着远方的斜阳,斜阳照耀着树林,树林前又有绿水,绿水延伸至自己面前的草原。头顶的天,是蔚蓝的,脚下的地,是干净的,就连迎面而来的风,都带着些许芳香,让人忍不住深深的呼吸,继而,全身舒畅,这所有的一切,真是好不美丽自在,水寒不由得叹道:
“这儿可真不错,不知道其他人悟道入神会是怎样的光景。”
织舞看着满脸洋溢幸福之色的水寒,展颜道:
“我在这儿待的久了,倒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水寒忽然想到什么,问道:
“以前,重鸾他也住在这儿?”
织舞一脸莫名,道:
“我醒来时便在这里,倒是从未见过别人。”
水寒一脸疑惑,看上去织舞和重鸾倒像是从来不相识一般,但这个问题,他并没有思考多久,因为他知道,现在并不是思考的时候,现在,是修炼的时候。
见水寒一脸正色,织舞立刻便道:
“你还记得雷公赋的词句吗?”
水寒点点头,道:
“记得。”
织舞继续道:
“那你如何如何理解?”
水寒思忖片刻,道:
“此曲把它看做是小调,实则为功法,若看做是功法,又无处没有韵律。”
织舞听出了些端倪,手一扬,示意水寒继续说下去。
水寒接着道:
“按我的看法,这首曲子里含着四中功法,重点就在蓄势四肢强袭力,周身磨铁自无伤,瞬影无踪月当咏,化形自如恋成空四句,我想着四句便分别对应着四种功法。”
织舞遥望天边,黯然道:
“强袭,磨铁,月咏,恋空。”
话语刚出,织舞的拳也已出袖,那拳上集结万千雷电,光芒耀眼,直朝天空挥拳而去,那拳风犹如升龙,既有力拔山兮之气,又含雷霆万钧之势,瞬间风云变动,却是无声,万物,骤然静止;话语刚落,织舞的拳已然入袖,那拳手的收的竟是比出的还要快,眨眼之间,一切归于平静,织舞竟像是从来没有出手,连表情,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唯一变化的,是原本头顶天空浓密的云,现在,已经消散成大片的空洞。
水寒,惊呆了。
织舞目光暗淡,缓缓道:
“这,才是强袭的真正威力,即使那天你已经想起了一些,可终归也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水寒哑然无语,良久之后才缓过神来,道:
“你是不是知道......,我那天为什么会......,这些招式,我本一点都不......”
每个问题都没有问完,但织舞已然都懂了,有些时候,问一半,才是真的纠结与困惑。
然而,织舞并不愿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