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盈的确是有意引着东北翟和西北翟两家相争,她好渔翁得利。她如今就好比手中有装备的人,两家都争抢着要买。
可她没想到,耶律提居然会这么疯,这都拿出来说。不是,你说自己可以,别把本宫说进去啊,本宫不要名声的么!
耶律荣也是一脸震惊。的确,他来之前,父皇叮嘱过他可以适当使用美人计,和大安太女谈谈条件,不需要他入赘,但是一定要多要点好处,别让大安太狮子大开口了。
可他都还没怎么展示呢,堂哥就自爆了。
诸葛盈冷冷地盯着耶律荣“新城郡王开玩笑了,不过是令尊手书要与我大安联姻,本宫婉拒了。你莫要造谣本宫。”
她在燕京政敌并不少,若是被抓了把柄,说她和北翟郡王有私情,她也要分心去处理。
耶律提说完,也意识到这话有些得罪诸葛盈。她再怎么厉害,也是个女子,还是重声誉的。他心里一个咯噔,“殿下,是小王失礼了。是小王配不上殿下。”
耶律荣这下算是看明白了。这位大安的殿下,根本就不会为美色所动。所以他干脆打消了一开始的念头,诚心诚意道“父皇急于求药,拯救无辜百姓,不知道殿下可有什么条件?”
诸葛盈要见他,显然是有意做交换的。只要有心,那就可以谈下去。
耶律提也看着诸葛盈,想知道她给西北翟提的条件,是不是和给他提的一样苛刻。若非苛刻,他又怎么会还需要写信回去让父皇做主!
诸葛盈淡淡笑了笑“郡王的意思本宫理解。只是这药丸炼制不易,本宫手底下人也是日夜不停,方才有所得。若是殿下有心要换药方,便拿幽州、蔚州来换。”
耶律荣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些,他还皱了皱眉。蔚州还算可以商量,可幽州……燕云十二州里面,幽州和云州的位置最为重要。此前大安已经拿回了云州,若是再得了幽州,只怕大安就要逐步蚕食燕云地带了。
这是他和父皇都不愿意看到的。
“兹事体大。殿下,可还有的商量?”耶律荣小心地试探道。
诸葛盈但笑不语。
可耶律提已经憋不住了,他有些不服地问诸葛盈“殿下,为何西北翟求药,只需幽州、蔚州,而我东北翟求药,却要顺州、武州和五千匹战马?”
耶律荣在一旁若有所思。诸葛盈给东北翟开出的条件,居然是这样的么?
诸葛盈则有些好笑道“谁人不知幽州富饶,顺州如何比得了幽州?”
耶律提顿时变了脸色。是啊,幽州富饶,地理位置又重要。所以诸葛盈才有心收回去,给大安添上一处关隘。
诸葛盈轻轻甩了甩袖子“二位郡王,本宫今日听闻,北翟的疫病已经扩散到了周围四五个州了。若真想要药方的话,请尽快拿主意。”
“二位也不想失了民心吧?”诸葛盈此话一出,两位姓耶律的都脸色难看起来。若是他们今次没来大安也就罢了,来都来了,北翟百姓都知道他们是来求药的,现在是大安开出了条件,可他们不答应,最后若是空手而归,必然招致百姓怨恨,军队也有哗变的可能。
诸葛盈说完,也不再劝,径直离开。两位郡王在登州府,毕竟也是有身份的人,还是有地方住的。
二人却难得地一同出了登州府衙,约在了一处相谈。
耶律提给耶律荣倒酒“诸葛盈什么意思你还没看明白?她就是有意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咱们可不能让她得了好处!”
耶律荣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说来说去,咱们再怎么打,那也是姓耶律的,一家子。可北翟的地盘要是落到了诸葛盈的手里,那就是有去无回了啊。”
“是啊!她就是仗着有那药方,有恃无恐得很。”
“一个人想做两家的买卖!”
两兄弟本来因为祖父在世时的一些恩恩怨怨,似乎都在这一顿酒里消解了不少。
耶律荣问“有没有什么法子,将那药方偷过来?你们乌雀阁不是最擅长此事了吗?”
“别提了,自打祖父走的突然,乌雀阁就散了个七七八八。”耶律提心说,若是有法子,我又何须在诸葛盈那混账面前装龟孙子!
“绑架大夫怎么样?大夫肯定知道法子啊!”
“不行,诸葛盈派专人守着大夫呢。若是出了事,咱俩能不能离开这登州都不知道。”为了显示诚意,耶律提和耶律荣入境,带的人都不多。当然,他们也知道如今诸葛盈是有意做庄家,可不是为了抓他们和北翟为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兄弟二人苦的很,抱头痛哭。喝过这顿酒之后,二人各自回了房。
第二日,二人同时收到了来自诸葛盈的密信这药方简单,可方子里有一味药,不贵,却稀罕,郡王若是有意,还请速速拿了主意,否则若被另一边要走方子,她诸葛盈也是无能为力。
耶律提……
耶律荣……
真是日了狗了诸葛盈!
她这是阳谋,堂堂正正的阳谋。可他们不敢不信,若是诸葛盈说的是真的呢!万一药材就那么少呢!
耶律荣来时,圣宗就和他说了,保住百姓和将士性命为上,不管诸葛盈提什么条件,尽量都答应下来。一般诸葛盈第一次提条件,应该只是试探。可以稍微降低一点,再和她谈判。
耶律提今日也收到了父皇的回信。父皇说,顺州可以给出去,战马也可以给,武州的话,就用战马替代。
于是星夜时分。
耶律荣来求见诸葛盈。
诸葛盈就等着这一刻呢。她穿好衣服才出去,“郡王可考虑好了?”
耶律荣谦恭道“殿下好意,小子替北翟百姓多谢殿下。只是幽州和蔚州委实太多,我若应下了,父皇也不允。只是大安的大夫们辛苦制药实在不易,小子也体谅,不若这样北翟将幽州还给大安,再送上一千匹战马如何?”
只是换药而已。这已经算得上很丰厚了。只是因为这次疫病实在太过来势汹汹,且又有个东北翟虎视眈眈,圣宗才会这么好说话的。
诸葛盈沉吟一二,大概过了半刻钟,才答应下来“好!本宫就信郡王一回。可郡王说的话,可能代表圣宗的意思?”
耶律荣小心翼翼地掏出他父皇的手书“父皇手书在此。”来时他们父子并不知道大安会提什么条件,于是父皇特意留空,到时候填上就是了。他来找诸葛盈之前,已经将幽州和一千匹战马写了上去。
诸葛盈一看,这倒是挺周到的。她令人将此手书与圣宗此前宣布称帝的字迹亲自对比过,确认无虞。
信物到手,北翟也不会这般无耻,赖着不给,否则就要遭天下人耻笑了。
诸葛盈便将药方子写给了耶律荣,又让他三日内将一千匹战马送到大安和北翟交界的兴宁关。幽州的话,她在半月内也会派人去接手。
耶律荣自然答应下来。他赶着回北翟“既然如此,那小子便先回了。”
诸葛盈笑着送他离开。
不到半个时辰后,耶律提也过来了。
他似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一张嘴就道“殿下,可否还有商量的余地?我北翟出顺州一地,战马从两千匹,增加到五千匹,如何?”
诸葛盈其实一开始就没想过要顺州、武州和战马,要那么多,也怕收拢不住,只是开窗效应就是这样。她一开始就得狮子大开口,后面才好往下谈嘛。
她故作难色,最后道“五千匹可以,但本宫可不要潞州的战马。”
如今潞州都已经陷入了疫病的狂澜,马肯定质量不高。她诸葛盈要的马,也得是好马。
耶律提没想到这个漏洞都被诸葛盈抓住了,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他咬牙应承下来“好。”
依旧是他父皇景宗的手书,作为凭证。诸葛盈也痛快给了他药方子。
耶律提也不耽搁,只是走前又问了一声诸葛盈“我那堂弟耶律荣,可来找你了?”
诸葛盈幽幽一笑“来了呀。就在半个时辰前。”
耶律提!!!
他目眦欲裂,不可置信地问诸葛盈“你怎么给他了?你不是说,私底下给我送的消息么?”
诸葛盈道“可是常山郡王先来寻了本宫,本宫也可怜北翟的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啊!”
耶律提你放屁你放屁!!!你要真这么有同情心,我来的第一天就送上药方了!诸葛盈你这个混账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