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炊烟袅袅,温朝夕做好饭出来,发现胥朝起已经累得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他顿了顿,甩去衣袖上的饭菜气,无声走到胥朝起身侧。
一只桃花开的正艳,树枝落在胥朝起头顶,他伸手将树枝推开,擦过胥朝起额头薄汗后,又取来一张毯子盖在对方身上。
他静静坐在对方面前,敛眸看着这张精致的面容。
真像只猫儿。平日懒洋洋的,一到饭时就喜欢睡,骄纵又黏人,遇到喜欢的东西又能打起精神追逐一天一夜都不觉得累……
记忆回溯,又到了少年时。
堂堂少宗不仅天赋是宗门之最,容貌也是宗门之最。白皙的面庞、水汪汪的眼睛谁看都心软。
清晨,弟子们要在天亮前到广场。
年仅十五的温朝夕面容严谨,双唇紧抿将腰带束好,快步朝着胥朝起房里走去。
那门一推就开,他将某小曜从床上扯下,拉起一旁的衣衫腰带就跑。
“唔……”小曜迷迷糊糊跟在他身后,温朝夕一边带着他跑,一遍熟练为他套上外衣。
一路上水坑、大树,温朝夕提前预知,带着他躲过,这套动作行云流水,不知道上演了多少遍。
等到广场时,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
小曜身为少宗,本该由他点名,但他年龄过小,便将此事交给了刑堂长老温朝夕。
更何况,小曜自己还没睡醒呢。
小曜总是追着温朝夕跑,师父为他们留下了课业,小曜也是抄师兄的。
有一日他玩得太晚,第二日到讲堂才想起自己忘写了。
那次的课业太难了,一半以上的弟子都被拉出去打手板。
小曜缩了缩脖子,不知所措。
高大的身影落下,温朝夕低眸俯视着他。
温朝夕是代师父来查课业的。
胥朝起支支吾吾,双手捧起空白的竹简递上去。
温朝夕扫了一眼,沉默半晌,转身划掉了他的名字。
名字划了,就是写了。
温朝夕从小到大不知道帮他掩了多少错。早上没到,帮他答到。课业写不完了,温朝夕帮他连夜补。闯了祸了,温朝夕替他圆……
记忆淡下,温朝夕俯视着胥朝起的睫毛。
胥朝起当年的那些小花招温朝夕再熟悉不过,甚至多一半还需要温朝夕替他遮掩。
如今最纵容他的人却成了教导他的人。
温朝夕揉着眉心,第一次领悟到了当年掌门等人斥责他的话。
[你太惯他了。]久远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
胥朝起看似迷糊,实则精明。短短一日,他就发现师兄舍不得打他了。
于是天黑时他尽对师兄说软话。
“师兄……”他趴在师兄腿上仰着脑袋:“师兄教我心法。”
他这是偷着懒,只要躺在师兄怀里,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听就够了。
温朝夕何尝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