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驻村工作组建议村民养羊养兔。我家的羊是三月份进门的,翻年的六月份被政府强行收走了。说是山沟乡不是牧区,不能养羊。接着就是养兔,红眼珠的长毛兔。工作组的人说了既可以剪毛,又可以吃肉。我见过索罗村的野兔是灰色的,但没见过长着长长的白色绒毛的兔子。老秤特意在后院的闲地上修了一个兔窝,是在工作组的指导下修的,当时养兔,要是兔窝不达标,是不给长毛兔的。家里因为长毛兔的到来皆大欢喜。我和丹丹起早摸黑地割草喂兔子。当时由于缺少专业的养殖经验,自从母兔开始生兔仔的时候,只要人的脚步声大一点,或者陌生人动了小兔子,母兔就会把兔仔咬死。慢慢地兔仔就这样死的死,也有被老鼠咬死的,兔仔就死光了。后来种兔也不明原因地死掉了,我和丹丹唯一的梦想破灭了。自那以后,就再没有工作组建议村民养什么了,因为村民对工作组有了意见。工作组也不驻村了,换成了派饭吃。以前的工作组吃住都在索罗村,是每家每户轮流来的。谁家管工作组的饭,工作组的人会当面给你粮票或者钱,这是乡里的规定。要么在你家吃饭,就在他家睡觉。工作组睡觉的时候,娘总会把家里干净的被子拿出来给工作组的人用。自从派饭吃后,我们只管工作组的饭,不管睡觉。因为当时索罗村和堡子村的工作组都是白天在村里,晚上回山沟乡了,早上老早骑着自行车来上班的。 慢慢地工作组的人员也在变化,很多刚出校的学生,就到基层来锻炼。老面孔换成了新面孔。每次上善派饭的时候,有些村民就拒绝,但有些还是热情地招待工作组。后来管工作组吃饭最多的还是上善和广广,一个是村长,一个是会计。
长毛兔没养成,娘把老秤修的兔窝换成了鸡窝。那时起家里就养了很多鸡。索罗村时不时有狐狸叼鸡吃,但自从娘把鸡关进兔窝后,狐狸就再没有偷吃过家里的鸡。自从索罗村闹狐狸起,时不时会在半夜里听到村民大喊大叫的声音,那是在驱赶叼鸡的狐狸。偶尔会听到红霞犯病的哭闹声。
树生和庆明农闲的时候,会去屲屲梁的集市上贩牲口。我们喜欢叫他们俩是驴贩子和猪贩子。庆明先把自家的黑驴在屲屲梁的集市上换了头灰驴回来。接着就是树生把自家的牛换成了母马。娘和丹丹赶集的时候,时常提着鸡蛋去集市上卖。为的是给娃娃攒学费。
老秤观察了很久才去集市找生意的,老秤先用布包了几块袁大头,贴着身藏好,肩上搭着口袋去的集市。老秤从来不在山沟乡的集市上交易这个。他说山沟乡的集市上公安多,熟人多,弄不成这个。屲屲梁的集市离派出所远,鞭长莫及。就是有问题跑起来也方便。屲屲梁集市做古董生意的,大多都在集市后面的梁上的小路上。小路上有几颗柳树,柳树下就是这些倒腾古董贩子的摊位。不进市场不缴摊位费,背靠着柳树,什么东西也不摆,上前几句行话就能问出个所以然来。老秤是走江湖的,虽然这些年没见过集市开业,但老祖宗留下来的行话他还没忘。老秤带着我就是给他把风的。说是叫我盯着公安,只要公安来了,或者工商的人来了,就通风报信。这也是我唯一一次帮老秤出手袁大头。老秤和贩子把手伸进彼此的衣服底下,来来回回几次,老秤就和贩子谈好了生意。一手付钱,一手交货。当然,前提是贩子先看货色,嘴对着银元吹一口气,然后拇指和食指夹着银元在耳朵旁听声音,清脆的特有的声音,能叫贩子两眼放光,脸色洋溢着欢心的微笑。货多的话,贩子和卖家会单独去远处的田地里私下里慢慢地验货。外人是近不了身的。贩子有贩子的提防,卖家有卖家的手段。慢慢地在屲屲梁集市上,形成了规模不一般的文物交易渠道。屲屲梁赶集的人叫这帮人是二贩子。那时候不论是麻钱,还是袁大头,都有人收。老百姓手中缺钱,只要是银货,古钱币一类的东西都会倒腾给二贩子。老陈那时候倒腾来了不少银手镯,成色都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