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说吧”于尊拂了拂长袖,随意道。
“好”
过了片刻,于尊已泡好了一壶清茗,与谢天聊了一段时间,谢天也把来意讲清楚了,澈池国对外宣称,三皇子因病去世,但皇室之人,却皆知三皇子独孤南,是被一位名为于尊的人杀死。
而殷血祭坛的事,却唯有独孤南和于尊心底自知,他的随从皆在那场战斗中,被一头凶兽给狠狠地咬死,即便是澈池国的国师,亦未阻挡沧兽的疯狂攻击。
谢天将自己的身份表明,他乃是寒霜城城主谢娴的儿子,独孤南设计阴谋,想要触发殷血祭坛,而殷血祭坛则事关寒霜城内的六芒星阵,在殷血祭坛启动之日,谢娴等人便感触到六芒星阵的异动,因此独孤南身死之事,第一时间便传到了谢天的耳边。
独孤南的为人,谢天再了解不过,澈池国欲派人来彻查此事,寒霜城城主自是脱不了干系。
寒霜城历史悠久,数十万年前便挺立在东荒与北屿的交界处,无论是北屿还是东荒,远及中州、西漠、南泽,都无权干涉寒霜城内的一切,这自然与寒霜城内隐匿的暗势力,脱不了干系。
但澈池国皇子之死,却是一件震动天下的大事,作为东荒境五大国之一的澈池国,自是不能失了颜面。
而即将继承大统的独孤银澈,即便心知独孤南的死因,必与皇位有关,却仍要讨一个公道,毕竟杀鸡儆猴,乃是千古效尤之事。
谢天与于尊细细说道,大体意思就是询问那天夜里,究竟发生了些甚么,于尊自然明晓谢天心底的蹊跷,因此含糊其辞,直至到了午时。
谢天走时,是皱着眉毛的。这于尊,身上的武道之气分明十分羸弱,他又怎生杀得了独孤南?况且澈池国的国师段天黎,又岂是等闲之辈?
三个时辰后,暮色莅临,于尊用脚轻点地面,如一根箭镝般,嗖的一声,飙射入云,过了片刻,他已站在一片高耸的峰峦中,此刻,他的心底,除了惊愕,已无别的情绪。
那日,所见的那座宏伟宫阙,竟然凭空消失了,怎生如此?
他忽又想起,那日拄着藤杖的佝偻老者,他的身体,犹如一片柔涟般,轻轻地融入到空气中,之后竟消融在了空气中,无论怎生想,心底却犹不敢认同自己的双眼所觑。
“究竟怎么回事?我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林雨筱、烟、银使,以及自墟内醒来的青年,木子、小小,还有......还有......我是谁,我究竟是谁?这是梦,还是真的?”
他疯狂的抓着自己的长发撕扯着,一边呜咽一边怒吼,这倒也不怪他,任谁如此,也会如他一般。
殷千秀立于骇浪激荡的瀚海上,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眼底似多了一分旁人不曾见过的情绪。
“你只有破而后立,才会看清所有的一切,你若不想被困在这里一辈子,那便将天捅破,看看天的那端,究竟是一方怎样的世界”殷千秀秀眉微蹙,少有的温柔道。
“前辈......晚辈实在是......”于尊紧紧地握着源天刃,紧绷的嘴角,不自觉的抽搐着,他才年满十七岁,这一切早已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
“你好自为之,以后的路还很长,路虽越走越宽,但陪在你身边的人,也会越来越少,想明白了,就是了”殷千秀轻轻地瞥了一眼他,便再也没有现身。
他望着远方,只有远方才会给他希望,只有在路上,才会让他忘记过去,即便他的过去,几近于寥寥。
他知道,若要复活雪琪儿,若要揭开他身上的某些谜题,烟是不可或缺的一把钥匙。
这一日,风卷云舒,素净的苍穹上,几片云朵,随意的飘着,一座红砖绿瓦的小宅内,一位年轻人,手执着一壶温茶,悠悠的品着。
“澈池国的人马,离寒霜城已经不远了,你难道不想避一避吗?”一位冷艳的女子,脸上蒙着一层白纱,站在男子面前,幽幽道。
“是福是祸躲不过,这些道理你不是比我更明白吗?天意如此”男子轻叹了一声,面带一丝淡笑道。
“你如此想再好不过,不过这次澈池国的太子,亲自来了,你一人之力,还不足以与一国为敌,你在心底好好权衡一番,再行决定吧”女子从点心盒里,捡了一颗鱼参果,淡淡的舔了舔,叹道:“这世间的苦涩太多,偶尔怀恋一下甜蜜的往事也不错,只是若陷进去了,就会失掉了自己”
她讳莫如深的望了一眼男子,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出了小宅。
于尊望着烟离去的背影,那丝淡淡的笑意,业已不再,“我倒要看看,所谓的天意”,一声冷笑,在空寂的院落里飘荡着,将这片萧索的深秋,又附上了一层更深刻的解释。
雕龙画凤的黑金撵车上,一位身披薄纱的妇人,倚在车窗前,妇人二十八九,容貌虽说不上艳丽,却极为的端庄,一颦一笑间,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威严。
而妇人的对面,则依着一位身披黑龙袍的青年男子,男子手持一把纸扇,轻轻地摇着,眼神淡淡的瞥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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