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好,我瞅着你像是比我小个几岁,咱也别在拖来扯去的,我叫你谭妹子,你管我叫老姐姐,可就妥妥儿的了!”杨氏说罢也不管那谭婆子同意不同意,扬声朝灶间吩咐道,“梅子,好生拾掇几个菜,把格子上那坛酒拿出来,今天下晚儿我跟你婶子好生唠唠。”
荷花趴在炕沿儿上,看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杨氏跟谭婆子就处得像失散多年的姐妹似的,不禁更是瞠目结舌。
杨氏见状朝她脸上轻捏一把道:“你个小人精儿,叫婆婆了吗?”
“叫了叫了,早就叫了。”谭婆子赶紧说,“你家这娃儿恁机灵的,我进村儿问路,可怎么就那么巧,直接遇到你家这娃儿,还帮我提篮子,直接就领我过来了。”
荷花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回家后,很是奇怪地把刚才的事儿讲给方氏,就见方氏猛地一拍腿道:“哎呦,这怕是借机来相媳妇的啊!”
说罢方氏也顾不得为荷花解答疑问,赶紧翻箱倒柜地找吃食,抓了两把小根菜剁碎炒了两个鸡蛋进去,又拿了年后没舍得吃的一小条腊肉,本想留着端午节包粽子的,这会儿也不吝啬地切片炒了盘儿韭黄腊肉,喷香的味道把博宁从屋里勾出来,扒着门框直瞅锅里,方氏夹了一块肉塞进他嘴里。
荷花见方氏又要夹给自己,赶紧摇头道:“我不要,我跟娘一起送过去。”
方氏找了两块干净地包布,把两个菜用盘子扣严实,拿包布包好扎紧,领着荷花一起拿去杨氏的屋里,进门就赶紧笑着道:“这位就是谭婶子吧?荷花说你大老远地给我家送东西来,我也不好空着手过来,家里也没啥好东西,炒了两个菜给婶子下酒,晚上踏实地在家里睡下,明早让我男人套车送婶子过去,我娘家就在方庄子,婶子的闺女是嫁到哪家的,我许是应该认识,要不说这都是缘分呢!”
杨氏也接口道:“就是,难得这么有缘分,你今晚也在这儿陪着你婶子一道吃点儿,说不定以后还能多走动呢!”
方氏知道这是为了让自己在旁边帮梅子瞅着圆着,自然也不推脱地应了。
梅子的手脚也麻利,用料什么都不吝着,没多久就弄了四个菜上桌,加上方氏拿来的两个,凑了六个菜,有肉有蛋,算得上是招呼客人很体面的数目了。
谭婆子也不客气,滋滋地喝酒,大口大口地吃菜,还不住地夸赞梅子的手艺好,醉眼朦胧地拈着梅子的衣襟儿问:“这衣裳可是姐儿自己做的?”
方氏见梅子满脸通红的,也不知道是羞得还是屋里热的,就忙给谭婆子夹了一筷子菜道:“婶子你吃菜,可不就是我家梅子自个儿的手艺,别的不敢说,只说这针线,我们村儿没人不挑大拇指的,以往做了活儿拿去集市上卖,都是一转眼就卖光了,还有人巴着问下个月来不来呢!”
谭婆子听得眉眼带笑,一不留神就喝得高了,又是笑又是闹的,方氏帮着梅子给她喂了醒酒汤,又脱了外衣安置睡下,这才悄悄吹了灯出来。
梅子的西屋让给杨氏陪着谭婆子住,她晚上就直接到方氏这边,把祝永鑫打发去西屋睡,自个儿跟方氏大半夜地说悄悄话。
“嫂子,你说这婶子来相看我,咋还喝了那么多酒?”梅子觉得自己到如今脸上热度都还没退下去,把脸蛋儿贴在炕沿儿上含羞问。
“傻丫头,人家那是试探你,看你会不会照顾人,会不会嫌弃人。”方氏戳着她的额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扑哧一笑,然后带着笑意道,“这婶子还算好的呢,你是没瞧见我娘去帮我哥相媳妇,整个一盘子连汤儿带油水的菜,就那么直愣愣地撞翻在那姑娘身上……”
梅子忙问:“那结果呢?”
方氏笑着说:“结果姑娘非但没有不乐意,反倒先扶住我娘问:‘婶子,烫着你没?’……再后来啊,那姑娘就成了我嫂子呗!要不说我娘眼光准,我嫂子那人,干活勤快对人又和善,家里村里没人能说出半个不字儿来。”
梅子闻言若有所思,然后又很是不好意思地问:“二嫂,那你看……看我刚才做的咋样?”
“甭担心,做得好着咧!”方氏笑着说,“你模样生得好,人又手巧,谁能娶了你回去,那是有了大福气的。”
梅子被她说得抹不开脸儿,“二嫂真是的,问你句话不够被你取笑的,赶紧睡吧。”说罢转身钻进荷花的被窝里,但她嘴上说着赶紧睡,一晚上却跟烙烧饼似的,翻来覆去地折腾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