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
南娴迷迷糊糊醒来,见刁玉站在自己床边,抬手揉了揉眼睛,坐起身。
酒店窗外已是一片漆黑,她竟不知不觉睡着到了晚上。
好在这次没有再做梦。
清清嗓子,她问:“什么时候了?”
刁玉答:“快子时了。”
南娴抬头,懵懵地看着他。
刁玉一顿,“十点半。”
她“哦”了一声,起床给自己倒了杯水。
“对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下周我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行程,我们就去那五个地方好好找一找是否真的有神魂碎片,到时候我给你安排个假身份,你就扮作我的助理跟着我。”
刁玉闻言一愣,他想到南娴身边那个叫丁荷的女孩,表情古怪:“那我要......扮成女孩?”
南娴有些哭笑不得:“你随便变张别人的脸就行,不用非得是女孩。”
刁玉不作声。
“怎么了?”南娴不解地看向他。
他心虚地移开视线,“其实——不是变张脸这么简单。”
一听这话似乎不对劲,她心中“咯噔”一声,慢慢将水杯放下,“什么意思?”
刁玉自知瞒不过,犹豫再三后还是将实情说出:“变脸只是一种伪装的术法,骗得过人却骗不过天道,而那老贼在我身上种的诅咒本质是与天道的契约,所以我必须用可以骗过天道的法子才能接近您......”
“你继续说。”南娴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刁玉悄悄往门口的方向挪了挪步子,“世间生灵数不胜数,光是人类便有几十亿之多,天道若是只看长相,哪里辨认得过来?所以‘命’才是最关键的,将想要伪装之人的‘命’安在自己的身上,便能够瞒过天道。”
南娴此刻脸上已是风雨欲来,“‘命’?”
“通俗来说就是阳寿......”
话还没说完,迎面便是一个水杯砸了过来,刁玉刚下意识想接住,可电光火石间想到南娴正在生气,赶紧收回了手,甚至迅速挪了挪位置,让那水杯正好砸在自己胸口。
南娴气得咬牙切齿,指着他:“你们这些妖——”顿住,因为她意识到自己上辈子也是只妖,赶紧转了话风,“我说过那么多次,现在不是你们那个想杀便杀的时代,这里是法治社会,人人平等,你不能随意伤人,更不能用法术影响他人性命!你竟然还——还拿人阳寿!”她太阳穴一涨一涨地疼,既生气又无奈。
刁玉被骂得缩起脖子,眨巴着眼,委委屈屈地为自己辩解:“我、我是之前做的这个事情嘛......那时候您也没说呀......”
南娴眼一瞪,提高声音:“你还狡辩!我不信我上辈子就从没和你说过,不允许随意伤人性命!”
“你从前顽劣不堪,肆意伤人性命,我只当你是心性未定,不曾多加苛责,甚至多年来亲自教导。本以为你已改过自新,却没想我的宽容竟是让你变本加厉,以至于如今犯下滔天大罪——白堕崖容不下你,你走罢!”
两道声音同时在脑中炸响,刁玉整个人猛地一震,他瞳孔骤缩,唇瓣紧绷成一条直线,迅速垂下头,掩藏住眸中翻滚的情绪。
“心虚了?知道错了吗?”南娴轻哼,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他。
刁玉一动不动。
半晌,他才渐渐放松下身体,轻轻点了下头,嗓音沙哑:“我错了,不该不听您的话,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让您失望。”
他此刻模样像极了被雨淋湿的小狗,南娴本还要再多训斥几句,可又突然想到,刁玉来自几百年前,他是妖,抬抬手指便能轻易取人性命,他心中根本没有什么法律什么平等。
想要他将从前的作风彻底改掉,的确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
且,平心而论,与他相处的这两天,刁玉的确很听自己的话,自己说不允许杀人,他哪怕再讨厌对方也顶多只是使点小手段让对方难堪罢了。
算了算了,好不容易有个忠心于自己的帮手,还是不要太苛刻了,慢慢来,一定能够教好的......
她长吁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些,“事已至此,无法改变,现在想想,要如何才能弥补你的过错。”
刁玉愣愣抬起头,愕然地看着南娴。
“大人,您、您不赶我走么?”
南娴无奈地冲他翻了个白眼,“赶你走有什么用?能挽回损失吗?”
他呆呆立了片刻,像是才意识到什么,脸上渐渐绽放出既惊又喜的笑容,三步做两步冲到南娴面前。
“哎哎哎,你要干什么?”
他“噗通”一声跪下,伸手紧紧抱住她,将脑袋埋在她脖颈间。
“谢谢您。”
听出他语气中的哽咽,南娴正欲将他推开的动作僵在半空中,有些不知所措地眨眨眼。
抬起的手缓缓落下,轻轻拍在他背上。
她不算熟练地哄着:“咳,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好了好了,起来吧。”
他听话地松开手,用力点头,“刁玉以后一定会做个好孩子!”
看着他盯着余麟的脸说出这样一句话,违和感实在太强烈,南娴不自在地抽抽嘴角,赶忙转移话题:“说正事,余麟现在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