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澈的硬核乳母姓梅,祖籍丰都县,家里世代行医,都是做大夫的。梅嬷嬷的母亲去的早,父亲一心医术,年轻的时候没有续弦,所以梅嬷嬷是独女。
她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便招了个相公回家,结果出了瘟疫,梅嬷嬷的相公和刚出生的女儿都病死了。
当地泼皮想要谋夺她的财产,逼她嫁人,正巧当时宫中招女官,梅嬷嬷干脆心一横就进了宫。
周元澈出生前他生母就是个宫人,出生后,他生母还是个宫人。
老皇帝当时疯魔了,别的皇帝作死想成仙,他想成佛,他搬空了国库不断修建寺庙,后来钱不够了,他就跑到寺庙出家,逼大臣凑齐把他赎回来。
以此为佛门筹钱继续建寺庙……
周元澈这个皇子出生的完全没有排面,谁都顾不上他,本来皇子的乳母应该要找朝中大贵族哺乳期的夫人的。
但是那会儿人心惶惶的,根本没心思管这种事情,周元澈生母的奶水不够,做医女的梅嬷嬷就成了他的临时工乳母。
后来一直到他被封王就国,老皇帝也没抽空给他找个正式的,临出发前,当时还是皇后的萧太后给梅嬷嬷转了正。
梅嬷嬷正式成了周元澈的乳母。
封丰都王的时候,周元澈都快六岁了,皇帝直接把他丢了出去,也没请大贤给他当老师去辅佐他。他稀里糊涂就到了封地上当王,梅嬷嬷看他继续玩下去人都要皮上天了,就准备请人教他。
可惜丰都那穷地方根本没几个拿得出手的贤人。
最后梅嬷嬷干脆亲身上阵,治国理政修身养性她是不会了,干脆自己会啥就教啥。
于是周元澈启蒙之后,就跟着梅嬷嬷学医了!
本来梅嬷嬷是怕他皮坏了,随便教点他什么,结果他一学习就犯懒,梅嬷嬷见不得孩子懒,就拿竹稍叶打他,长大了点换扫把打。
反正他也没事干,就这么被扫把追着学,嗯,学得还不错。
周元澈现在看到扫把还害怕。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乳母的家,是一间大宅子,里头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婢女奴仆在洒扫,看到他们来了,都迎上来。
梅嬷嬷大手一挥让他们赶紧给青云信找衣服去。
周小贺扯了扯周元澈的衣服:“你乳母怎么不住宫里?”
周元澈凑近她耳朵,小声道:“怕她打我呗。”
周小贺:“……”
原来,周元澈捡漏当了皇帝之后,梅嬷嬷也发达了,本来她养育皇子,朝堂应该给她封个夫人当的,但是当时情况太混乱,薛博雅发现这位乳母完全没有皇帝乳母那种温厚端庄,智慧慈爱。
她脾气暴躁好打人!
而且周元澈本来就够皮的了,有乳母在她还更皮,更不着调。
于是薛博雅建议给她一大笔钱,让她荣养在京城,梅嬷嬷也觉得这很不错,住皇宫里她还怕自己控制不住打皇帝,一不小心犯了欺君大罪!
欺负的欺。
青云信去换衣服的时间,梅嬷嬷把周元澈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通。
换了衣服的青云信一进来,暴脾气的梅嬷嬷立马慈爱的拉着他就开始查户口:“姓甚名谁,家住哪儿,家里还有什么人,今年多大了……”
青云信一一答了。
二十五了,一个人,没家没业,在妙成君手下做中郎将,妙成君在哪儿他在哪里,跟兄弟们一起住宿舍,每个月俸禄有多少花多少,一文钱都没存。
梅嬷嬷沉默了半晌,最后灵魂一击:“你娶媳妇了吗?”
青云信:“……”
他尴尬的往后退了退,轻轻摇头。
梅嬷嬷眼睛一亮,想要做媒!
周元澈赶紧拉住她,表示他们还要讨饭,做媒的事情下次再说。
梅嬷嬷眼睛一瞪:“对了要饭,怎么这么大的人了掉粪坑了要饭!”
周元澈和周小贺七嘴八舌把他们为什么要饭的事情说给梅嬷嬷听了。
梅嬷嬷惊呆了。
她同情的看着青云信,伸出打手拍了拍青云信的肩膀,痛心道:“你那个娘,是后娘吧!”
青云信面色难堪,他轻轻摇头:“不……不是……”
梅嬷嬷又道:“你是不是有很多兄弟?”
青云信轻轻摇头:“没有。”
梅嬷嬷跳起来大骂:“哪有这样对孩子的。”
青云信本来不想跟别人说起自己的往事,但是梅嬷嬷跟周元澈脾气一个样,自来熟人来疯,暴脾气喜欢冲。
总能莫名其妙的就让别人跟着他的逻辑跑。
又让人莫名其妙的就信任他。
“我……小时候便不招人喜欢。”他有些遗憾的说,“不像薛霸兄弟模样灵动可爱。”
梅嬷嬷随手拧周元澈的耳朵:“可爱个屁,这小子皮的要死。”
周元澈捂着耳朵一蹦三尺高,跳到老远:“略略略略略……”
青云信目光中隐隐有些羡慕,他叹了口气:“我自幼性子便不讨喜,模样也瘦,还贪吃。”
梅嬷嬷不高兴道:“小孩子都贪吃。”
说着指着周元澈:“他小时候喝奶差点撑死。”
周小贺:“!!!!”
周元澈看到周小贺震惊的面容,羞得满脸通红:“嬷嬷,你饶了我吧。”
梅嬷嬷丝毫不给面子:“你还……”
青云信看着周元澈,笑了起来:“原来你也喝奶差点撑死。”
周小贺古怪的看着梅青:“你也这样?”
梅青轻轻点了点头,苦笑了一声:“我同薛霸不同,我生来便是豺狼心,贪心,好强,失爱于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