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对此像是毫无兴趣,沉吟一会儿,反而笑道:
“朱墨该回来了吧?”
吕芳也笑起来:“朱七说了,昨晌到的。一到地儿,就找朱七打听严世蕃家的一个老妈子,说是跟大同那个代王妃有关……”
“那有什么稀奇?严世蕃笼络人,不就靠这个吗?”
嘉靖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来,踱步接道:
“宣大的人都换了吧?”
“能换的,倒是也都换了……杨选他们几个革职了,宣府那边儿的巡抚也换了人,一些参将也都换了,都是裕王按照皇上的意思,让徐阶他们选的人。奴婢也看过,跟严嵩他们没关系。”
嘉靖悠悠叹了口气,又道:“宣大不能再出事了,李文进、马芳他们还是靠得住的……其他人暂时不动了,叫他们在江南盯紧一点,万一出了大事,就叫谭纶和胡宗宪处置。”
“奴婢明白。”
“那个代王妃的名号已经废了吧?”
“徐阶递上来的,已经废了,还有,万岁爷,那个饶阳郡王?”
一提到皇族,嘉靖神色就大为不悦,道:
“到了凤阳高墙,叫吴风亲自去审,谁也不许说半个字……朕倒要看看,他们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另外,朱七不是说那个什么玉扣什么的,是景王府的吗?叫他们去安陆州看看,景王疯了好几年了,怎么又闹出来那么多事?”
吕芳感觉嘉靖的怒意已经上来,赶紧道:“奴婢这就叫吴风下去看,然后再去凤阳……?”
嘉靖对这事,实在相当恼怒。
因为景王在发疯之前,就曾经有夺嫡的念头,自建了一批班底,幸好暴露得早,否则裕王早就被害了。这时想起景王的东西出现在严家有关的人身上,还牵扯着俺答、白莲教什么的,顿时大为气恼。
“吕芳,叫他们多去查查,那些皇族一个个都封了王,还正事不干,都查清楚了,朕也该好好整治一下了!”
“是。奴婢明白。”
而就在这时,
吕芳一晃眼,正见吴风却突然出现在殿外,伸头张望。当即大怒,三步两步走过来,斥道:“不懂规矩!”
吴风却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低声道:“吕公公,饶阳郡王,饶阳郡王在路上暴死了……”
啊?
啪塔一声。
吕芳手里的老花镜掉下来,脱口道:“在哪里?”
“在徐州城外三十里,一处驿站。”
“怎么死的?”
“毒酒。”
吴风跪在殿中,一动不动。
吕芳一个劲儿地骂崽子不懂事、不可靠,而嘉靖呢,却仍是闭目不动,心里却是雪亮——
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就这么断了。要想再拿住严家致命的把柄,就不那么容易了。而且几个王爷纠缠在里面,恐怕以后也很难查清。
过了许久,
他才睁开眼睛,缓缓道:
“吴风,你现在去安陆州看看吧,看看景王是真疯了还是装疯……又或者是已经死了……”
吴风一走,
嘉靖又痴痴望着午后的殿外,轻声道:“吕芳,走,去看看朱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