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们自然不会知道,这些人都是朱墨雇来的,昨夜好几个刊刻作坊连夜赶工,已经刊出来五百多份。书信和奏疏都是原文,书稿则只摘录了那些极端言论。
他猜到徐阶肯定还是耍滑头,不会明讲高拱,所以要用这个办法把事情坐实了,让徐阶无可辩驳。天下儒生一听,就知道是徐阶在打高拱。如此一来,他们就会两败俱伤。
正喧闹中,
铛铛之声响起。
裕王没有穿冕服,与徐阶、李春芳一样也都是书生本色,但身后的一小队侍卫,却清清楚楚告诉众人——
正角登场了。
人人此时已经猜到,裕王多半会讲方才传来的高拱的那些密信。而裕王一开口,果然就是一锤定音:
“各位学士,本王听闻徐师傅、李师傅讲学,欣然慕之,特来听讲啊……嗯,近日京城颇为热闹,儒林都在议论阳明之学与程朱之学,本王很想听听大家的想法……另外呢,天下近月来也议论法家之学,本王颇为迷惑,实在很想听听两位老师的见解……闲话不说,这就请两位老师上坛吧!”
哗~!
一片喧闹中,
人人都听得清楚楚——
今日果然是要讲法家,
这么说,就是要给高拱盖棺定论了?
那个朱墨呢,又怎么说?是不是变法还要再搞啊?
今儿出门果然没看黄历,撞上大事了……
……
徐阶登上讲台,干咳几声,朗声道:
“各位士子,方才王爷讲了,今日之题,乃是理心之辩、法儒之辩!为何讲这个主题啊,各位也都知道,天下的书院都希望尊阳明心学为官学,这事啊,我以内阁辅臣的身份,可以明确告诉大家——朝廷还没有公论!在有了定论之前,大家科举考试,还是要看程朱!这一节,你们可都要看清楚了。
呃,之所以讲法儒之辩呢,原因很简单,一两千年的老话题了,时不时就会有浮出来,也见怪不怪……老夫今日所讲,就是法儒之辩的由来,各位士子务必分清黑白……咳咳,老夫这就开讲吧。”
紧接着,
他巴拉巴拉一阵,果然从孔子、老子、墨子开始讲起,所有人刚听了一会儿就打瞌睡,感觉完全偏离了裕王拎出来的主题。
这时,
朱墨也混在人群之中,不觉哑然失笑——
这老苟精,果然又在这里和稀泥!
要不是劳资先给大家都发了高拱的那些东西,谁知道你特么说的是谁?还以为继续批我呢!
幸好啊,
这些士子也都不傻,个个拿着高拱的东西对照着看,你想耍滑头也滑头不了了,从此刻开始,你徐阶就是整垮高拱的人,跑也跑不掉!
他见大势已定,这些士子回去之后,不出两三个时辰,整个京城都会炸锅,到时候徐阶想弥补也来不及了。
而他刚刚出门之时,
徐阶也感应过来了——
怎么今儿下面那么喧闹?
平常讲学,那可是鸦雀无声的……
他目光敏锐,一下子就发现几乎人人手里都拿着几张纸。
这?
这啥啊?
他斜眼看看李春芳,却也是一片懵圈。
一场大讲,就在这种古怪的氛围中结束了。徐阶立马找人拿到了一份,仔细一看,哎呀一声惊叫出来——
“糟了!上了那小子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