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李贽从河南进京,从吏部出来就到文渊阁报到。
吕坤跟他相识,寒暄几句就带进来。朱墨乍见此人,只觉斯斯文文的,三十来岁,跟后来的童心狂人完全不一样啊。
须知,李贽在某乎可是绝对热点,许多大神都认为他是反对礼教的第一人。而此时这幅形象,却是给人很大反差。
吕坤笑道:“子玄,他就是卓吾……卓吾啊,快来见过朱大学士。”
李贽早听说朱墨变法,前一阵子河南辉县的书院也有人去京城串连,当时捏着一把汗,后来又收到吕坤来信,这才答应进京。此时见朱墨自有一种迥乎常人的神采气质,愈发惊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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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墨呢,做了许久的大事,阅人方面已经很有心得,此时看出来,这个李贽比吕坤又灵活一些,而实干之才,却不如吕坤。这两人,先在文渊阁做着,以后等有机会,要把吕坤派出去独当一面,李贽就居中,专帮自己打口水战。
他当即深深一拜,道:“李先生肯来帮我,朱墨感激不尽!”
李贽见他礼贤下士,大喜过望,笑道:“朱大学士变法,乃是万世之业,李贽躬逢其事,与有荣焉。”
朱墨在大明变法,反对的就是封建官僚,虽然也喜欢那种士大夫气息,却只是表象,对志同道合之人,他更愿意平辈相交,彼此开诚布公,有事一起商量,最后由自己拍板担责就行,当即笑道:
“卓吾啊,吾这里很不一样,你慢慢就会知道了……叔简早已说过,卓吾才高一时,咱们呢,既然以革故鼎新为志,平常就以道义朋友相交,你叫我子玄即可。”
李贽表面上斯文安静,内心却是跟何心隐一样的炽烈,对礼教深恶痛绝,所以中了举人之后就混日子,连进士都不想考了。此时见朱墨如此别开生面,当真是莫名感动,激动道:
“子、子玄兄,你是真变法!是彻底变法!我李贽愿效犬马之劳!”
须知,
朱墨自经历这次挫折,深知要跟严家斗,一方面要熟悉他们的士大夫套路,另一方面也要有一个完全不同的团队,开辟一种全新的风气。
一开始,他很喜欢张居正这类人,对清流士大夫还也抱有一定幻想,但慢慢发现,这些士大夫在根本上还是不同的人,他们很难跳脱出来。不说别的,他们那种恩相-门生的依附关系,就注定了不可能彻底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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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前一阵子跟吕坤、何心隐、颜山农等人相交,他才逐渐发现,自己真正的支持者,是这些愿意从根本上思考问题和解决问题的人。这些人虽然现在还不多,可只要道路正确,就会越来越多。而他与这些人之间,就一定切断恩相-门生的关系,从源头上就要革新。
当然了,这种方式也只能慢慢延伸出去,而且也不能完全跟士大夫气息割裂,毕竟,他朱墨是在变法,不是在干别的。如果没有士大夫气息,百姓反而会无所适从。
三人开诚布公,在文渊阁值房聊了一上午。
李贽的想法果然十分接近何心隐,但又比何心隐高明很多,颇能以士大夫的方式讲出革新的道理。
朱墨以前了解还真不多,对他的几句话可谓是印象深刻,比如他说“天之立君、本以为民”,对百姓和各行各业,要“顺其性不拂其能”;“庶人非下、侯王非高”,天生人本无贵贱之分;而对于天下严党缙绅天天挂在嘴边的“圣人之制”、“圣道之治”,他差点飚出脏话,说已经在写一本《焚书》,要把这些东西彻底清理一遍……
可以说,这个李贽,走得比谁都远,已经对整个体系进行了全面动摇,甚至已经接近了朱墨所知的治乱循环之律。对此,朱墨真的有一点震撼。
很显然,李贽这套东西如果说出来,被严嵩、徐阶他们知道了,多半会被抓起来,直接在狱中打死了。
朱墨见他犹自说得激愤,拍拍他肩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