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

事态可谓是危险万分，如果惹起了邦交冲突，佛郎机（葡萄牙）正式遣使到南京或者京城抗议，多半就会导致一切商务暂停。如此一来，堆成山的丝绸就要搁在华亭大仓，而即将交付给小作坊的货款，恐怕就要拖个一年半载了。

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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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法就真的停了！

凭以往的经验，朱墨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做好一切细节，对葡萄牙使节的解释，就是必须的了，于是道：“太岳兄，我们得尽快找到佛郎机人解释啊……”

张居正点了点头，立马又恢复了惯有的冷静，提笔就写，一气呵成写好了一份《大明官营钱庄知会佛郎机舰队及洋商书》，然后即可叫人进来，一字字交代道：

“你，现在去西城找皇商林国斌大人，请他怎么都要想办法去琉球一趟，找到佛郎机舰队提督索扎将军，然后把这封公文交给索扎。”

他吩咐完，又对朱墨道：

“子玄啊，这个林国斌本是吕宋人，我给他推荐到织造局做了皇商，他有亲戚在琉球，应该能见到索扎……我给他官营钱庄的公文，告知事情必有蹊跷，请他等待朝廷查清楚再说，如果可能的话，也请他代为向佛郎机商人解释一番……”

嗯嗯，

朱墨对他的应变能力一向都很佩服，道：“太岳兄，依你看，朝廷会怎么说呢？”

张居正嗯了一声，喟然道：“还能怎么说呢？大明水师击沉了佛郎机商船，岂能善罢甘休？两国相隔重洋，你来我往一番，半年都过去了……就算最终息事宁人，也是损失不小啊……”

他一向不服输，方才急怒攻心，此时已经平静下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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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玄，我看这样，咱们的丝绸还是要交货……那两艘被击沉的船，咱们就算赔钱也要先赔，但一定要修复关系……我明日就亲往厦门，与洋商深谈一番……子玄啊，你就辛苦一点，去找一些车马，等我消息，一旦谈妥，咱们就从陆路走，在广州港再上船，你看如何？”

“好！我也是此意！”

朱墨由衷赞赏此策。

两人再谈一会儿，朱墨又想到火炮的事儿，忍不住问道：

“太岳兄啊，你说到底是谁干的？”

张居正嗤了一声，却不愿意说破，漫不经心道：“我想是海盗吧？”

嗯，

朱墨知道他不愿意说，也不想勉强，只是追问：“那火炮呢？火炮又是谁给的？你不会认为也是我给的吧？”

张居正笑道：

“那自然不是！只不过，现下有火炮的，除了佛郎机，就是大明火药局了……你不在台州卫用那个铁菩萨还好，一旦用了，那就说不清了，各国很难相信不是你的火器营啊……”

须知，

华夏自宋朝就有用火炮的记录，对大明朝的人来说，火炮并不是稀奇之物，只不过朱墨的火炮实在打得太远太准，威力又太大，这才让人十分印象深刻。但各国就不同了，比如葡萄牙人，历来认为大明根本就没有火炮，倭寇更是轻视大明，在台州卫才吃了大亏。

朱墨想到这点，不由地颓然点头，心想一口大黑锅又扣到头上了，这口黑锅还不仅是国内的，已经是一口国际黑锅了……

但他始终不明白一点——

火炮明明是葡萄牙人才有的，为什么海盗也有？

想到此处，

他也不想在遮遮掩掩，直接问道：“太岳兄啊，你给我一句实话……你说海盗的火炮，是不是佛郎机人给的？”.

张居正其实也想不通这个问题——

难道说，舰队司令索扎击沉了本国的商船？他又有什么动机呢？这是怎么也想不通的，就算他跟严家或者倭寇关系密切，可也不会使出这种昏招……除非，这个索扎在佛郎机国也是严世蕃一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