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却仍在写字,1笔1划,仍是法度严谨,丝毫没有张狂之态。这是他多年的老习惯了,每逢大事,就特别心静,特别的1丝不苟。
堂内气氛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凝重,无形中透出1股隐隐的躁动,人人蛰伏已久的心,都已经在暗暗跃动。
张雨本来要下去江南的,结果给搁置了,自也不急躁,反而笑道:
“小阁老啊,太子这召对之会,虽也是有点小聪明,可终归废不了内阁啊……属下时常也在想,这大明朝,好就好在内阁代天理政,实在是历代完美之制啊!阁老乃是首辅,天下所望,规劝太子尊奉圣人之道,方可天下太平。”
嗯嗯,
众人纷纷赞赏。
这两天,京官们也都在私下议论,似乎在1夜之间,嘉靖朝4十年的冰霜就解冻了,现在是人人都看到了大明朝的症结所在。1夕之间,人人都谈论起了高深的话题,深感内阁才是天下士人之根本所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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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形中,严家的权威忽然高涨。被朱墨打得没法还手的严家,这时候又成了金灿灿的菩萨,人人只等着裕王登基,1纸诏令废除变法,再把那个朱墨揪出来千刀万剐,方能大快人心。
鄢懋卿自是盼着这天,此时忍不住笑道:
“阁老、小阁老,各位,那朱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妄议靖难之役,又胡扯什么尧舜大道,这下好了,皇上不放心了,这倒是给了咱们1个天大的机会……等裕王明白过来,听从阁老的苦心,这天下也就该太平了……”
对对对!
众人情绪立马活跃起来。
但罗龙文却很是忧虑,忽然道:
“小阁老,属下有1点担忧啊……”
严世藩嗤了1声,道:“担忧什么呀?那朱墨变法,就是变不动了嘛!沐朝弼在那边卡住了他,他不敢惹,知难而退了。”
罗龙文却摇摇头,道:
“小阁老,属下忧虑的倒不是朱墨,而是裕王啊……裕王搞的这个召对之会,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想法,至少说明,他还是想抓住大权的……小阁老啊,那徐阶说变法直接由裕王主持,那就是要废了内阁啊!这可是超出了属下的预料,属下本以为,裕王柔懦,不可能跟咱们对着干的,加之,那徐阶1向苟且,又怎么会突然跳出来?
这两日,裕王先是搞了大朝会,又搞了个小朝会,结果都黄了……他既然想抓权,那就肯定不服啊……要是再搞出什么,把咱们晾到1边,那可就不好办了……”
呵呵,
严世藩嗤了1声,道:
“还能搞出什么?裕王这些年都窝在王府里,能干什么呀?难道他还真能做了正德皇上不成?”
哈哈哈,
众人顿时1阵大笑。
严嵩顿时不悦,1道凌厉的目光扫射过来,众人顿时低下头来。
严嵩轻哼了1声,道:
“含章忧虑得对!”
他放下笔,又道:
“你们啊,总是沉不住气……裕王后面还有皇上!你们也不想想,皇上为什么要放开手让裕王干?难道皇上在背后就不盯着了?”
他背负双手,望着窗外幽静小院,悠悠道:
“你们啊,不要总盯着明面上,要把目光沉下去,多做做事,少说话……无论裕王要怎么做,皇上怎么看,咱们都不要管……不该让的,1步也不能让,除此之外,裕王要做什么,都要顺着他……”
罗龙文这时忽然道:
“阁老,属下以为,裕王多半会自己搞个班子,就像皇上当年那样,找些失意的、亲信的人来,把大臣们都绕开……如此1来,咱们又该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