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日后,
杭州,总督府。
谭纶、戚继光也是愁眉不展。这段时间来,两人为了免除是非,已经十分低调。本来,按照朝廷规矩,他们应该在南京驻场,因为大规模的倭寇已经没有了,只剩下零星土匪,朝廷官军还在江南,主要是为了防范倭寇卷土重来。但前段时间出了颜山农事件,谭纶便带着戚继光来到了杭州总督府,实际是避难来的。
两人闭门谢客,终日在府中下棋,谈及国家大事,均感比朱墨出现之前的局势更加危险。谭纶想着颜山农被抓的事,心不在焉,连续下了几步臭棋,转眼就败象已露,当即随手扔掉棋子,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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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敬,想不到我竟成了害贤之人呐……”
戚继光也倍感痛苦,好几次跟谭纶说过,可否将官军驻扎各地,平息乱局?但谭纶屡次拒绝了。不仅拒绝,他竟然还被刘世延施压,竟然真把颜山农抓了……这可是绝大的污点,虽说有刘时延背锅,可他谭纶终归也不会有好名声。
此时,
他见谭纶是真的懊悔,便又道:
“子理,我还是那句话,江南的乱局,只有官军驻防各府县,否则必然不堪设想……子理啊,你试想,太子真愿意发生如此之反扑?那些变法校尉横行乡里,稍有差池,就不可挽回了……唉……”
他本想再说,可一想到大明朝武将不准过问政务,当即硬生生忍住了。谭纶自然明白他的心意,浩叹道:
“元敬,我此时心如刀绞啊……”
戚继光来时,先行与属下打过招呼,又亲自找过刘世延,已经以南京兵部尚书的名义,将颜山农等案犯关押在了大营,暂时已经没有大碍。这时见谭纶实在痛苦,便安慰道:
“子理,颜山农他们暂时也不会有事……我是担心其他地方。这一向,变法校尉和屯垦义勇到处都在对峙……那朱墨一声令下,各地义勇都跟变法校尉杠上了,局势有累卵之危啊!”
谭纶摇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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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墨,他这样做,那不是明着率民抗政嘛!这也绝不是良策!那张雨,谁知他如此残毒?我看这对峙之势,也僵持不了多久了……变生肘腋,又岂能预料啊……还是那张太岳最聪明,早早就跑了,还故意跟张雨大吵一番,如今是人人都说张太岳是被逼走的,唉,毕竟棋高一着啊……”
戚继光慨叹道:
“是啊,张居正这一走,朱墨那么一退,担子就全压到咱们肩上了……”
两人不禁相对苦笑。
而就在这时,门子忽然来报——
朱墨求见!
啊?
两人顿时诧异万分——
那朱墨一直躲在北校场,暗中操纵屯垦义勇对抗张雨,怎地又忽然上门了?
谭纶嗤了一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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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还不是为了颜山农?元敬啊,我看不要见了……”
他随即对门子道:
“你告诉朱墨,颜山农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戚将军已经将那几个人都保护起来了……去吧!”
戚继光却忽然亮光一闪,道:
“等等,我看,可以一见!”
此时此刻,
他忽然想到——
朱墨这个人什么都敢干,且这轮逆流,本就是冲着他去的,说不定此人就能干出非常之事,到时候也许有转机?
他当即对谭纶道:看书溂
“子理,事已至此,看看有没有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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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纶只好点头。
……
朱墨身穿布衣,含笑进了大堂,拱手道:
“见过总督,戚将军!”
谭纶本来就不喜欢他,这时身陷困局,更是反感得要命,当下只是稍微拱手。戚继光上前道:
“朱大学士云贵之行,挫败强敌莽应龙,实在让人捏着一把汗,我等将士都是十分钦佩啊……”
朱墨淡然道:
“哪里,哪里,戚继光数月之内平定数省匪患,那才是真功夫……”
咳咳,
谭纶已经有点不耐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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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大学士来此,不知有何赐教?”
呵呵,
朱墨淡然一笑,道:
“吾来,乃是请教总督大人,于当今江南乱局,该如何收拾?谭大人乃是浙直总督,难道就一直不闻不问?”
谭纶顿时来气,讥笑道:
“江南变法以复圣人之道,乃是太子和陈阁老的大略,本来是没有问题的……可就有那么一些人,不甘心啊,都说了义勇无事不得离开屯垦卫,怎么就跑出来那么多?我这个总督,就算想收拾,也从何处着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