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桐溦面色一沉,提到赵丹雪,总是会勾起以往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因为那些回忆的存在,才让年少的她早早地认识到了什么叫人心险恶,什么叫世态炎凉。
回想当初,在赵丹云死后,乐桐溦的姥姥就全权承担起了照顾这个外孙女的责任。她不想让乐桐溦从小在出租屋里长大,便把老家的房子卖了过来平市,用不多的积蓄买了和平巷的那套小房子。当时乐易对他这个女儿基本上已是不管不问的状态了,只是他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仅存的良知让他对于这一老一少略有愧疚,于是每月也会拿出些钱来给她们,不多,却也足够日常开销。
但是乐桐溦的姥姥卖房子的这件事,引起了赵丹雪的强烈不满,准确地说是暴跳如雷了。她来新房子至少大闹过四五次,每次都边哭边喊自己太可怜,爹不在娘不爱的,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姐姐,结果姐姐死了还轮不到她,居然连自己的嫁妆都赔在了一个小兔崽子身上。其实在姥姥卖房子的时候,赵丹雪就已经搬出去住了有一两年了,而且卖房子的钱姥姥也是分了一半给她的,但她仍然不满足,非要得到全部才肯罢休。
后来有一次,她又来闹的时候,正赶上乐易回来送钱。那恐怕是乐易这辈子责任心最强的一次了,他得知了赵丹雪的来意,想了想说他可以给她一笔钱,让她今后别再来骚扰这祖孙俩了。赵丹雪也不傻,她知道她母亲买了这套房子后手上怕也没多少余裕了,她来闹不过也就图个心里痛快,不然总顺不过这口气。现在乐易既然愿意拿钱出来,她自然没有意见,当时便爽快地答应了。
多亏这个,乐桐溦和姥姥得以太太平平地过了十多年的舒心日子。但是这样的日子,随着她中考结束后乐易的失踪,也就结束了。
她最后一次见到赵丹雪,是在她刚从杜钰玕寄宿的那户人家回来的时候,走在楼道里她就听到了赵丹雪尖锐刺耳的咒骂声。几步跑上了楼,冲进家门她就被吓到了,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姥姥居然跌坐在地上,皱着眉十分痛苦的样子,而赵丹雪正居高临下地冷眼瞧着,手里拿着一本存折在身上拍来拍去,见她冲进来也未理会,只对着姥姥大叫:“怎么就这么少?!你还在哪里藏了钱?都给我!”
乐桐溦的姥姥寒心地看着这个自己亲手拉扯大的女儿,有气无力地说:“没有了,全部都在这里了。”
“哼,”赵丹雪冷笑一声,“没有了?你骗谁啊!跟我装没钱是吧,没钱你还让这小贱人学的是钢琴,当我傻啊?”
乐桐溦的姥姥摇了摇头,已经说不出话来。
这时,从卧室里走出来一个陌生的男人,他瞪了地上的两个人一眼,然后对赵丹雪说:“雪姐,都找遍了,就这些零的,没别的钱了。”他说完伸出手,手里握的尽是些五块、十块的纸币。
赵丹雪显得很不高兴,努了努嘴道:“就这么点了?要是不在房间里,难道在身上?”她的目光移向地上,蹲了下来伸手就去摸老人的口袋,但手还没接触到就被“啪”的一声打开了。
乐桐溦当时已经和杜钰玕学了一段时间的跆拳道,这一下力气还是很足的,赵丹雪被打疼了反手就想一个巴掌打上来,却不料被乐桐溦巧妙地躲过然后用尽全力将她推了出去。
赵丹雪失去平衡倒在地上,气得七窍生烟,手指着乐桐溦喊道:“给我抓住她!”
不用她说,那个男人已经上来钳制住了乐桐溦,他也是有功夫在身的,力量上又有压倒性的优势,乐桐溦被抓住之后就施展不开拳脚了。
赵丹雪这时也已经站了起来,走过来甩手就是两个响亮的耳光,她恶狠狠地盯着乐桐溦,犹自不解气地骂了一句:“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小杂种。”
乐桐溦的姥姥这时已经被气得双目泛红,用力撑着坐起来用一只手去拉乐桐溦,口中喊着:“畜生!不要打孩子!”
赵丹雪也懒得再纠缠,弯下腰从老人上衣的口袋中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三百块钱,有些不耐烦地冲那男人摆了摆手:“算了,看来是真没钱了,我们走吧。”
那男人听到后就放开了乐桐溦,眼神却紧紧盯着她以防她再扑上来。
不过他的担心是多余了,乐桐溦没有再去以卵击石的打算,她去扶着姥姥,看向赵丹雪的眼中是深深的恨意。
赵丹雪见她这样,也没再说什么,拿了钱扭头就走了,而乐桐溦此时才得空去查看姥姥的情况。
老人家是被赵丹雪推倒的,一条胳膊在倒地的时候用力撑了一下结果骨折了。乐桐溦急着要送姥姥去医院,却发现家里几乎一分钱都没有了。
为了挣那一点点的利息,乐桐溦的姥姥平日都是把钱放在存折里的,身上只留一些作为当下一段时间的开销,可是现在存折和那三百多块钱都被赵丹雪拿走了,她该拿什么去付医药费。
万幸的是,她情急之下去找了楼下的王奶奶,王奶奶很干脆地借给她一些钱,还和丈夫一起帮忙把乐桐溦的姥姥送去医院。不过他们也不是什么殷实人家,姥姥在那之后因为骨折而引发高烧不退,她凑不齐药钱想再去找人时就被姥姥给拦住了,跟她说不要给别人添太多麻烦,也不要欠那么多的人情。
没有钱,就买不了退烧药。她听了姥姥的话,于是连着几天都是在惶恐中度过,夜里不敢睡也守在姥姥的床前希望她能快些好起来。
后来姥姥终于挺了过来,胳膊上的伤也渐渐好了起来,但在那个年纪还遭受到这种罪,到底是留下了病根。她知道姥姥的身体自那之后就一直没好利索,而等到她大二那一年,就是极限了。
有过这样的纠葛,她一想到赵丹雪,就是一阵揪心得疼还有难以消磨的恨意。如果不是因为她,也许姥姥就不会那么早离开。
而因为赵丹雪曾经说过同样的话,所以当初在听到杜钰琅说“缺钱的人家会让孩子学钢琴吗”的时候,她的反应才会那么强烈。
“溦溦?”刚刚陷入回忆里的乐桐溦有一时的失神,靳函煊见她神情有些恍惚便叫了一声。
“桐溦,怎么了?”杜钰琅也回头关切地看着她问。
乐桐溦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她又对着靳函煊说:“之前姥姥和我与她之间的确发生过一些不快,不过也这么多年没见了,现在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靳函煊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她,等了一会儿才说:“唔,那我们还是接着刚才的话题吧。先不管身世的事是谁告诉赵丹雪的,她肯定是利用了这条消息去找到杜炜烨,至于见面之后她是怎么威逼利诱的大概也能猜到一二,然后杜炜烨就真得和她在一起了,还生了个孩子,并且想作为自己的继承人来培养。是这样没错吧?”
杜钰琅和乐桐溦都点了点头。
“不得不承认,溦溦,你这个小姨可真是相当精明啊,比起单纯的要钱,生个孩子才是真正的可持续|发展。将来要是那个叫杜钰珅的男孩儿如愿继承杜家,赵丹雪也就可以跟着享福了。”靳函煊手指瞧着桌面目光在面前的两个人脸上打转,“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做?”
杜钰琅沉吟了一会儿道:“一件一件来,我想先查清楚爷爷的事,杜炜烨这个,倒不是很急。”
“老爷子的事?”靳函煊略显不解,可是看着同时沉默下来的两个人,他的脸上渐渐浮现起一抹了然。
“老爷子,难道不是因病去世的吗?”他轻轻蹙起眉头问道。
乐桐溦的表情有些沉重,“那天早上,我们在去医院看你前先去见了爷爷,当时他的精神还好,不太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恶化得那么厉害。所以刚刚钰琅和我想到可能是连商有问题,但是赶到他家,才发现他几乎把东西都搬空了,而那天在市医院给爷爷做手术的医生谭明杰,宜年去问了也说是在三天前就辞职了。市医院是连商推荐去的,谭明杰也是他安排的,他们两个人在国外就认识了,是师兄弟。没想到,爷爷到最后居然会被身边那么信任的人给害了。”
“连商?”靳函煊的目光沉了下来,思索片刻后严肃地说:“连商不可能是主谋,他背后肯定还有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几章基本上是一章一个埋伏的节奏,也是全文最能体现“步步都是坑”这个主题的部分╮(╯▽╰)╭因为*oss终于开始行动了,局势瞬息万变啊!!!
不过如果大家看着觉得有点累~请一定坚持下去!!!这块儿结束后后面就是正面对决了,就没那么费脑子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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