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画是我挂在这里的。”弹琴的男子低着头,依旧在轻轻的拨弄着琴弦。
五弦古琴,在他手中拨出了千般韵律。
这人一看就是精通音律,今时的古琴一般是七弦,所以能表达的音律更多些。
五弦古琴被他玩得游刃有余,绝对是个中高手。
我着急想要知道这幅画的来历,却也知道要先守规矩的道理,双手交叠的对他一拜,“玉瑾见过六叔。”
“你是玉瑾?大哥把你找回来了?”他拨弄琴弦的手一听,摁在了琴弦之上。
父亲跪坐在桌边,在香炉里加了几块香,“私下里你喊她言欢就好了,六弟,你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你这幅画画的是哪里?”
“这画是我还没瞎的时候画的,画的是老爷子的道场。”六叔淡淡的说着,又开始抚琴,琴声优雅动听。
六叔竟然是盲人!!
看他弹琴投入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眼睛看不见的样子。
我盯着墙上那副水墨工笔画惊骇莫名,这话上的湖泊居然是老爷子的道场,而父亲好像也是从来没有去过的样子。
六叔虽然去过了,可是眼睛却瞎了。
为什么老爷子的道场会出现在我的先兆梦里?
这个问题我根本就想不通,也猜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父亲站起了身,整理一下衣服,“言欢,你不要介意,你六叔就是这样的性子。对谁话都很少,对了,你怎么会对这幅画感兴趣?”
“这个湖泊我见过。”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
四哥哥连连摇头,并不信我说的话,“老爷子的道场我都没去过,小妹,你才刚来。怎么可能见过老爷子道场里的湖?”
“我……我是在先兆梦……”见过的。
我的话还没说完,嘴就被母亲轻轻的捂上了,她好像不希望我在六叔面前提及我做先兆梦的事情。
她清丽端庄的面上,带着些许担忧之色。
六叔抚琴的动作停了下来,用那种咄咄逼人的问法问我:“你说你做了先兆梦?”
“玉瑾刚回来不懂事,六弟你别见怪。”我母亲温婉的帮我道了歉。
六叔仰天一笑,“你知道李家多少年才能出一个做先兆梦的天纵奇才吗?李菇他纵有不世的相面之术,也做不出先兆梦。”
“可能是我们大学的人工湖,和老爷子的道场有些相似,我……我弄错了。”我见母亲刻意隐瞒我做先兆梦的事实,便低头寻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六叔冷冷一声,把古琴放在地上,起身道,“大哥,丝桐上有几个音不对,我去竹林调音。”
“去吧,别被幽篁中的毒蛇咬了。”父亲淡淡的说道。
六叔躬身又把古琴抄了起来,冷冷的朝房子的后门走去,“我这个瞎子被毒蛇咬死了,刚好不用拖累你们夫妻。”
六叔和我父亲真的是亲兄弟吗?
说话一个比一个难听,这是相爱相杀的节奏啊。
六叔走后,父亲把我领进卧房。
四哥哥提了我的行李,跟在后面,“小妹,六叔因为眼睛不好,所以才会跟大伯住在一起的,这样方便照顾。”
“你六叔是驴脾气,其实心眼不坏的。”父亲摸了摸我的后脑勺,每次看我的时候眼底的冰冷都会全部消褪干净。
总是用慈爱,温倩的目光看我,盛满了满满的父爱。
我最是受不住父亲这般的关爱和温柔,搂住了他的胳膊,“爸爸,我一点都不恼六叔。从山水的意境就能看一个人的风骨,听他的琴声就知道
他是个清傲、宁折不弯的人。”
“提起他的画,我倒是有些事想问你。”父亲领着我坐下,给我倒了杯热水,又对四哥哥说,“老四,你很闲吗?总跟着我和言欢,晚课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