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水珠，粘稠的意识便滑落下去。

那是一间陈设十分质朴的房间，房里只有一扇屏风。

两把椅子，还有屏风后面的铺在地面的地铺。

地铺旁的药炉上，正在煮着药。

上面冒的不是热气，而是白色的寒气。

烧药炉的火，是青蓝色的鬼火。

蛊婆蹲在药炉旁，扇扇子，嘴里喃喃自语，“哎，你这条小命可是关系到三界六道的芸芸众生。我本来不该管你的，谁让我乖徒儿，想让你活呢……”

平日里的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有些凌乱。

看来是，为了南一仙的事没少费心。

听到蛊婆喃喃自语的声音，我心里莫名有些温暖。

第一次见她，她可是在施展邪术。

对她的印象可能，就只有“老巫婆”三个字可以形容了。

没想到现在，我却成了她口中的“乖徒儿”。

师父。

我无声的唤了她一声，心中充满了崇敬。

她似乎有所察觉，微微抬了一下头。

抬头并未察觉到什么，便又低垂了眼睑往药罐里家药材。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我来了，开门吧。”

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六叔。

我天！！

六叔这是怎么了，深夜来私会蛊婆。

莫不是我耳朵出幻觉了，所以一时间听错了。

“来了。”蛊婆一挥手中的蒲扇，紧闭的木门便打开了。

六叔双手背在身后，从门槛外跨了进来，“小妞儿，大半夜的，找六爷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接你的龙血用一用。你过来……”蛊婆根本就不介意，被六叔调戏叫做小妞，命令六叔过去。

六叔也不反对，走到药炉旁边。

撸起了袖子，露出了白生生细长的藕臂，“割吧，是为了救南一仙吗？我的龙血霸道，可别让那小呛着。”

“若连你的贵胄之血都能呛着，哪还有什么资格当阴间之主，老身……”蛊婆刚想自称老身的，却又戛然而止。

抬头看了一眼六叔，眼神有些古怪。

六叔轻轻一笑，虽然有些沧桑憔悴，却也笑得很有一种成熟的韵味，“你只是一个黄毛丫头，没必要装成老太婆，故意老气横秋的说话。”

“我要是个丫头样子，哪里能降得住我那两个乖徒儿。”蛊婆拿了地上的麻布，包裹了药罐的盖子。

把盖子提了起来，用筷子搅动了几下。

熄了炉火，倒进碗中。

端着碗到屏风后面南一仙的身边，她跪坐在地铺旁边。

直接用药碗，对准南一仙的唇，“喝下去，不喝下去就见不到你老婆。”

这句话，好像特比有用。

南一仙的唇本来紧紧闭合着，此刻微微张开了。

可以让药液，顺着他喉咙流淌下去。

“虽然我的血可以帮他固本培元，不过这小子精气涣散。如果不快些聚拢，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吧？”六叔替南一仙诊脉，直言不讳道。

蛊婆也蹙了眉头，说道“大概是我医术不精吧，早年师父教我的时候，我只顾着贪玩。”

没想到，蛊婆居然还有如此少女自卑的一面。

在半空中飘着的我，都惊呆了。

“你已经尽力了，他要是魂魄还要散，可能就是他没有福分当上这个阴间之主。这是他的劫，和你无关。”六叔拍了拍她的肩膀，劝慰道。

蛊婆最讨厌男人碰她了，此刻盯着六叔的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却只是轻声说道“听说古乐声，对重伤要散的魂魄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