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初八的时候,陈暮总算是有了空闲时间。
自从西汉开了官员休沐的先河之后,每年过年就是官员们最高兴的时候。
短则15天长则30天的定省假,哪怕是几千里外也能回去一趟。
陈暮的家人现在都来了洛阳,所以假期只有15天。
过年前五天开始算,到初十正式上班。
现在还有两天的时候,他打算好好陪一陪妻子儿女,等年后他们就要回青州去了。
少府府邸占地数亩,光后院的花园就占地两三亩,里面有假山、池塘、竹林、楼台、庭院以及一大片人工湖。
陈希瑜三兄妹在假山与竹林中和几个玩伴捉迷藏,玩得不亦乐乎。
陈暮和秦罗敷在湖边草地野炊烧烤。
陈家虽然不是豪族,但也是蒲阴大族,现在陈暮发达之后,鸡犬升天,奴仆多是陈家族人,带了些子女做少郎玩伴。
秦家更不用多说,宗族比陈家还大,在秦罗敷嫁给陈暮之后,老丈人挥手间陪嫁了不少娘家人过来。
按理来说,这个时代纳妾并不算什么,但夫妻二人琴瑟和鸣,自然就没有纳妾的心思。
秦罗敷贤惠,当初见陈暮时常在外打仗,还劝陈暮纳妾带在身边聊以藉慰。
陈暮却笑着拒绝,并说将来会颁布法律禁止纳妾,要一夫一妻。
此事还引得罗敷一阵惶恐,还以为是她的缘故,导致陈暮要破坏当时约定俗成的律法。
但实际上她不知道规定一夫一妻制度,是为了保障正常的人口生育率。
后世有句话叫“穷不过三代”。
这句话是对的。
因为有钱人越娶越多,穷人连老婆都讨不到,到了第三代连后代都没了,自然是穷不过三代。
这种现象别说古代,就连后世开国那些年,正是艰难时期,也是屡见不鲜。
陈暮就知道自己有个舅爷爷,奶奶的那位亲兄弟便是如此。
因为家里实在是穷困潦倒,舅爷爷一辈子没娶妻,无儿无女,住在老家农村一个用木头茅草架起来的三角形草屋里。
在陈暮还未有出息,考上名校去外国发展之前,家中也只是普通家庭,全靠父亲每个月那点工资养活。
即便如此,父母还是时常回老家看看,帮那位舅爷爷买点米粮鱼肉油,改善一下生活条件。
高中的时候有一次还跟着父亲一起去看过,当时父亲还感慨舅爷爷一辈子艰难,说要陈暮好好读书,将来多赚点钱,帮舅爷爷建个房子。
结果等到陈暮考上了国内最好的大学,然后去外国常青藤读研读博,每个月能挣几万刀的时候,舅爷爷早已经去世了。
穷得在深山老林中连房子都没有,实在讨不起老婆,别说三代,可能一两代,就得断子绝孙。
所以施行一夫一妻,是趋势也是为了保证生育率。
不过这件事情陈暮并没有急于去做,他觉得至少可能要三四十年后,或许等到他人没了,到下一代接手朝廷的时候,再去考虑这个问题。
倒不是阻碍大,而是因为战乱的缘故,东汉末年男女比例已经严重失衡,跟二战后的欧洲类似,男少女多。
虽说绝大多数时候,能够纳妾的人往往都是富贵人家,跟穷人好像没啥关系。
但战乱同时也解放了土地,人少地多,当生产力大幅度提升,全国三四千万的人口都能够吃饱饭的时候,自然也可能够提高生育率,至少不至于出现娶不到老婆。
夫妻二人在后院野炊烧烤,在这个年代搞烧烤属于日常。从春秋战国时期开始,人们的普遍饮食方式都是煮、煎、烤,跟炒和炸没什么关系。
主要是罗敷在烤,陈暮坐在躺椅看她烤,今天这个天气是年后难得的晴朗天气,随着冬天过去,春天到来,万物都在复苏。
午后暖暖的阳光洒下来,映照在罗敷白皙且认真的脸上,像是有了一道金色的光晕,宛如仙女一般圣洁。
“夫君,你在看什么?”
罗敷注意到自己的丈夫一直在盯着自己,不由得有些娇羞。
陈暮笑着道:“看我妻贤,看我妻美。”
罗敷霞飞双颊,脸色就更加红润,双手翻转着烤串,动作却是迟缓了许多,心中窃喜。
正在此时,门外管家来报:“郎君,有客人来拜访。”
“不是让你闭门谢客吗?”
陈暮皱起眉头,从初一开始登门造访的人数不胜数,到了初八已经闭门谢客了,怎么还不得安生?
管家答道:“是光禄勋的两个儿子,说是来代表光禄勋给郎君拜年。”
“哦?”
陈暮眉头顿时舒缓下来,想了想,站起身道:“让他们去书房。”
“是。”
管家离去。
罗敷问道:“又有客人来了?”
陈暮笑道:“是司马防那个老狐狸,怕我不让他儿子出仕呢,你先带孩子,我马上就来。”
罗敷说道:“快些,都要烤熟了,晚了都被希瑜他们吃了。”
“知道了。”
陈暮摆摆手,转头出了后院,去了中庭书房。
过了片刻,管家带人进来。
果然是司马懿和另外一位白衣青年。
那青年长得风度翩翩,相貌儒雅,颇有几分年轻时陈暮的风姿。
“司马懿、司马孚,见过丞相。”
二人弯腰拱手行礼。
陈暮眼睛一亮,打量着司马孚道:“都免礼坐下吧。”
“谢丞相。”
二人起身,左右分坐。
陈暮坐在上面,看着司马孚点头赞许道:“建公真是好福气啊,听闻八个儿子皆为人中龙凤,你排行第几啊?”
“回丞相,我是父亲第三子,字叔达。”
司马孚认真答道。
“哦。”
陈暮点点头,笑着说道:“听闻司马八达博古通今,不知治何经典?”
“五经七略,皆有涉猎。”
“启与有扈战于甘之野,作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