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灵帝搞平衡权术手段其实一直不弱,包括废皇后,立鸿都门学,打压世家,提拔寒门,分何进权等等。
他在位的这二十多年,除了早期还小的时候,由王甫候览掌权,与党人发生了激烈冲突以外,等他长大之后,权力基本就牢牢控制在手里。
虽无治国安邦之才,可帝王心术却一套一套的。
陈暮这一计调虎离山,可谓打在了何进的七寸,让汉灵帝也十分满意。
他乐呵呵地说道:“子归此计甚妙,又为朕立了一功,朕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奖赏你。”
陈暮拱手笑道:“为陛下尽力,是做臣子之本份,怎么能奢望奖赏。”
“有功不赏,岂不是让功臣寒心?”
汉灵帝沉吟道:“上次朕想为汝父封侯,你竭力不愿。这次就不许再推辞了,朕封汝父为中散大夫,都亭侯,择日来洛阳赴任吧。”
陈暮心中一沉,脸上却平静地道:“陛下恩德,臣没齿难忘。只是臣父老迈,又失了一条腿一只手,恐难以奔波。”
拒绝了?
汉灵帝想了想,也确实,失去了一条胳膊一条腿,再千里奔波来洛阳,是不合适,更何况作为海内闻名的大孝子,陈暮也有足够的理由反驳。
想到这里,他便赞许道:“子归确有孝心,既然如此,那就先这样。子归结义兄长刘玄德,屡立战功,担任济南相也有三年了,功勋卓著,今年也该调任洛阳,担任朝官。”
“臣代兄多谢陛下。”
陈暮微笑道:“我兄长刘玄德亦为陛下族弟,忠于汉室,闻陛下相召,必然欣喜,恐怕早就翘首以望,等着进京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了。”
“朕这族弟平黄巾,战张举,除叛乱,战功赫赫,以前却只是闻名,还从未谋面,现在也该见一见了。”
汉灵帝躺回了木塌上,慵懒地摆摆手:“子归,尚书台事物繁忙,你去吧。”
“臣告退。”
陈暮低下脑袋,起身拱手一礼,倒退着出去。
转过身去,原本的笑容瞬间变得冷漠,目光中透露着丝丝寒意。
帝王心术,平衡之道。
我还没成为一股世家力量呢,只是几个结拜兄弟,就让你感受到了威胁吗?
不过陈暮倒也知道,汉灵帝不是在针对他,而是权力使然。
当初党人气势壮大的时候,汉灵帝附和宦官打压党人,开启党锢之祸。
后来宦官权力大,同时也因为宋皇后的事情,让汉灵帝开始疏远王甫与候览等人,他就提拔阳球,将王甫弄死,最后再将阳球处理掉,以此来达到平衡。
再加上多番举措,打压太学,在西园卖官,罢免袁家,在杨赐死后消除世家影响力,将官僚体系打得支零破碎等等。
如此不管是宦官还是党人亦或者世家,手中的力量都大为削弱,汉灵帝从中渔利,成为了最大的赢家。
从这一点上来看,汉灵帝几乎是从权利斗争中成长起来,有这样的手段和能力,并不奇怪。
现在刘关张陈四人的青州集团,俨然在朝廷当中也算是冉冉新生的一个小政治团队。
陈暮执掌尚书台,管理天下政务。
刘关张坐镇地方,一方诸侯。
更别说青州上下都是泰山学宫出来的官吏,以郑玄马首是瞻,而郑玄又十分欣赏刘备和陈暮。
主要也是陈暮在青州的施政,非常符合郑玄的思想。
如打压豪强,帮助寒门进学,严禁土地兼并,照顾小农经济,等等举措,都让郑玄很满意,对他们推行的政策也是大加赞赏。
如此一来,青州几乎铁板一块,刘关张陈四人都快变成青州的土皇帝。
作为天子,汉灵帝自然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因此,把陈暮调回中央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就是把刘备调来,拆散四人集团,将主心骨剔除掉。
轻描淡写,就将如今朝廷插不进手的青州集团打散。
汉灵帝这一招擒贼擒王,可谓老谋深算,平衡之道玩得非常厉害。
难怪他说要把陈暮将来调去扬州,还大方地要让他做扬州牧,原来早就想好了人质的人选。
不过汉灵帝肯定不知道,这些手段其实是无伤大雅的事情。
因为他再怎么精明,也预料不到自己的死期。
毕竟一个无法控制自己欲望的人,再怎么精明,其实最终还是会倒在自己欲望之下。
回到尚书台,陈暮开始处理今天的政务。
没想到廷尉吴恭在等他。
在明光殿偏殿,也就是自己办公室看到吴恭的时候,陈暮就笑了起来,说道:“大理,是为了弘农郡那个失窃案?”
他已经猜到了吴恭的来意。
吴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原来尚书令已经知道,不错,确实是这件案子。”
“嗯,公文我之前看过了,没想到这里面案情还挺曲折。”
陈暮坐在自己位置上,招呼吴恭坐下。
上次弘农那个失窃案,里面疑点颇多,陈暮就打回去让当地官府继续查。
结果查到后面,还真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