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董卓就以府库没有钱粮,无法供应十万大军吃喝为由,命令关中豪强与南军士兵劫掠权贵。
当时洛阳权贵都住在上西门与雍门外的城西,从西市过去之后,一栋栋豪宅林立,朱门大院。
一列列士兵在董卓的指使下,带着武器悍然冲向了城西,浩浩荡荡地杀向这些豪门。
显阳苑东侧,刘家宅邸,这是一家皇亲国戚,祖上曾是一国王爵,极为尊贵。
随着一声砰然巨响,大门被乱兵砸开。
士兵们冲进去,见人就砍,逢人就杀,喊杀声、惨叫声、求饶声,不绝于耳,整个刘家宅院,瞬间仿佛变成了人间地狱。
很快,青石板铺成的砖瓦地上缝隙间流满了鲜红的血液,左右两侧回廊梁柱下到处都是尸体,庭院花圃中,还有衣衫不整的士兵对女子做着进行惨无人道的事情。
而这样的事情,在这一日的洛阳,绝不只是个例,除了少数托了西凉军人情免遭横祸,西城大部分的权贵都遭到杀戮劫掠,现场惨不忍睹。
根据《后汉书》记载:“是时洛中贵戚室第相望,金帛财产,家家殷积。卓纵放兵士,突其庐舍,淫略妇女,剽虏资物,谓之搜牢。人情崩恐,不保朝夕。”
一时间,整个洛阳都处于腥风血雨之中。大量的豪宅帝苑惨遭焚毁,权贵与百姓遭到杀戮,一车一车的金银被运送到了军营。
然而在肆意搜刮了满城财富之后,董卓依旧不满足,也许是盗墓上瘾,居然又打上了北面邙山的主意。
后世摸金校尉把曹操当作祖师爷显然是冤枉了曹操,相比之下,董卓更适合当盗墓贼的祖宗。
《后汉书》记载:“使吕布发诸帝陵,及公卿已下冢墓,收其珍宝。”
别说东汉各代帝陵,就连公卿陵墓都已经保不住。
董卓的残忍与无底线,可见一斑。
几日之后,洛阳又发生了一件大事,董卓为了立威,并且为了自己的行为寻找合法性,再次决定废立皇帝。
而这一次废立远比上一次轻松许多,一来刘辩的正统是大家都承认的,二来洛阳已经没有人再反抗他,即便是杨彪黄琬等正直派大臣,也不得不屈服于董卓的淫威之下。
没办法,跟别人还能讲讲道理,可这些日子以来,死在董卓刀下的朝廷官员无数。真正的杀权贵如杀鸡屠狗,与其做无畏的牺牲,还不如先虚与委蛇。
因此这次废帝,几乎是毫无阻碍的通过。
刘辩脸色惨白,再次战战兢兢地坐在了帝位之上,他的弟弟刘协,被人从帝位上拉下来,逼迫他跪在地上称臣。
满朝文武都目睹了这一刻,虽然觉得刘协也很可怜,目露不忍,可看着一旁的董卓,纷纷侧过头去。
董卓腰中悬刀,得意洋洋道:“弘农王为先帝嫡长子,本该为天子,只应太皇太后一意孤行,才至今日局面。如今太皇太后驾崩,董承伏诛,我拥护弘农王为帝,此乃拨乱反正,诸位觉得合公道否。”
百官一片寂静,谁也没有说话。
“嗯?”
董卓看到无人说话,顿时不爽,怒目看去。
一旁的吕布持戟而立,气势汹汹。
诸多官员害怕董卓下一秒又要杀鸡儆猴,连忙纷纷高呼。
“太师所言,正是如此。”
“大汉数百年来,都是嫡长子继承皇位。弘农王为嫡长子,自然应当继承祖业。”
“陈留王乃庶子,且非庶长子,地位低下,不该为天子。”
“太师拨乱反正,实乃社稷之福。”
众人个个替董卓辩解,昧着良心夸赞董卓是大汉忠良。
“很好。”
董卓见了十分满意,点点头,正欲说话,却忽然目光瞥到下方的刘协正用怨毒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中震怒,淡淡地道:“陈留王为先帝庶子,窃据帝位,本应该论罪,如今只是废帝为王,念在其年幼,暂时关押在永巷,深监囚禁,画地为牢。”
刘协赶忙低下头,再也不敢看他。
散朝之后,董卓气呼呼地回到府邸,召来李儒阎忠议事。
“明公为何动怒?”
见到他的表情不太高兴,李儒诧异道:“莫非废帝之事,尚有差池?”
“倒不是因这事。”
董卓摇摇头:“只是那废帝刘协在叩拜新君的时候,居然仰面怒视于我,实在对我无礼,可恨至极。”
李儒眼珠子一转,思索道:“既然如此,何不将陈留王赐死?”
又赐死?
这次连先帝子嗣都不放过?
阎忠在一旁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