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暮在戏亭外结营。
营寨连绵数里,旌旗招展,北接渭河,南连洪庆山,像是要将整个平原占据。
到了夜里,他正在营中写书,忽然寨外擂鼓大作,万钲齐鸣。
陈暮不为所动,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挥笔。
他不为所动,可以理解为冷静。
然而诡异的是,哪怕山里已经这么吵,整个营寨也是鸦雀无声,毫无动静。
敲锣打鼓半天,关东军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干着自己的事情。
张辽在自己营帐里睡得很熟,半夜三更迷迷糊糊间被尿憋醒,起床去撒尿,外面值守的巡逻卫士纷纷向他行礼问好。
不得已,他只能将耳朵里的棉花取出来,这才听到山上传来的锣鼓声,不由好奇道:“山里的董军还真来骚扰了,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
巡逻的卫士长笑着说道:“禀校尉,有一会儿了,让他们敲就是了。累死他们也吵不到我们,国相说了,要我们不动如山,他们没那胆子来袭击,只敢敲锣打鼓。”
“嗯,继续巡逻,小心注意点。”
张辽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放水撒尿,又懒洋洋地散步一般回了自己营帐塞上棉花继续呼呼大睡。
陈暮并没有选择在山下结营,而是离洪庆山约有二三百米之地。
所以山上的守军虽然遵从徐荣的命令,使劲敲锣打鼓,营造出一种要进攻的架势,但本就离得远,声音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再加上塞了棉花,士兵们根本听不到。
因此徐荣的疲敌之计显然是想多了,完全起不到任何效果。李才命令士兵敲了一整夜,把自己累个半死不说,还对敌军没有任何影响。
第二天,山上的李才就远远地看到关东军营寨正常起来操练,生火做饭,一切都井井有条,毫无慌乱。
“怎么会这样?”
李才一头雾水,自己特么敲了一夜,怎么关东军跟没事人似的。
他们就不怕自己半夜偷袭的吗?
然而李才肯定想不到,随着新物种的传入,棉花塞耳朵里隔绝噪音,也就提前出现在了历史舞台里。
要知道,在没有棉花之前,人们是找不到任何一样东西可以替代它。
柔软、舒适、还能够捻成球塞进耳朵里。
虽然你也可以把布条捻成球塞进去,但问题是布条不隔音呀。至于芦絮、麻布之类传统取暖物就更不用多说,都没有隔音效果。
所以关东军的这一系列操作,显然触及到了李才的知识盲目,根本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做到在嘈杂的环境下不为所动。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一伙关东军的炊事兵跑到戏河去取水,冬日戏河的水很浅,像是一条小溪,毕竟它的源头是渭河,渭河在冬天都是枯水期,作为支流的水流量自然更少。
涓涓流淌的河水刚好从洪庆山经过,李才站在山上,看到山下的火头军中有人走到山边,对着山里大喊道:“怎么不敲了,继续敲啊。接着奏乐,接着舞!”
说罢还跳起了古老华夏民族优雅的舞蹈。
李才人都傻了。
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大。
“放箭!”
气急败坏之下,他勃然大怒命令放箭。
一时间箭雨纷纷下落。
但弓箭又不是机关枪,即便是站在山上仰射,射程会远很多,那也要一段时间才能射到人。
所以当看到箭簇飞来,一百多米开外的火头军们早就一溜烟就跑了,等跑出了射程之外,纷纷回头哄堂大笑,不断挑衅山上守军,差点没把人气死。
等到人走远后,李才的士兵小心翼翼向他问道:“军司马,今晚上还敲吗?”
“敲!为什么不敲,吵死他们!”
李才咬牙切齿地回应。
他就不信,关东军就真的一点都不受影响。
这边徐荣正在想辙与陈暮斗智斗勇,那边张飞也在左冯翊外三里之处的高亭驻兵。
相比于陈暮,张飞就难受得多,因为陈暮给他的命令是看住左冯翊的董军,不允许他进攻,弄得他手痒难耐,整天骑着乌云追雪到城外去挑衅斗将搦战。
牛辅被朱儁打得生活不能自理,寻思朱儁牛逼,那是因为人家朱儁是征讨黄巾的名将,你一个张飞也就单挑厉害,打仗能行?
所以面对张飞的挑衅,牛辅不闻不问,坚守城中。到了半夜三更,就选择出城奇袭,派了五千士兵进攻。
哪料到张飞粗中有细,竟是早早设下伏兵,打得牛辅狼狈而回,折损了千余人马。
一时间牛辅再也不敢出来搞事,一心一意地守在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