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平郡王府里,大厅已经花了几个时辰布置一新。
西平郡王刘世让身着明黄色王袍,头戴金冠,足蹬龙靴,神气十足,端坐于几级大厅之上位。他一点头,葛良吩咐一声,有人传声道:“带西戎使者安不都进见。”
不多时,大厅外来了一人。来人身着戎服,不似中土。按照早上来的时分,现在已经是午后。他已经在客厅外厢房中等三个多时辰,看着大厅进出的人忙忙碌碌地布置会场一般严谨,开始不知道是见刘世让,所以以为是监军葛良故意怠慢,不久被告知是见的刘世让,他虽心中疑惑,不知道葛良和刘世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只能压下了性子等待,一直等了这许久,他虽勉强没有爆发,耐心却已经磨没了。心道待会要好好质问这些中土的官员。一俟进了厅堂,里面的布置已与往次有了天渊之别。见到厅内焕然一新的布置,那华丽丽的滚烫熨热了他的心头,他心中既有羡慕同时又有鄙夷,心道这些中土的官员不知搞的什么鬼。
安不都进了大厅直挺挺地站立着,唱名拜见。
刘世让轻“嗯”了一声。
葛良轻声责道:“安不都,见了我们王爷,你怎么不行礼?”
安不都道:“依照戎俗,无需多礼。”
葛良道:“那你就入乡随俗吧。”
安不都内心不满,心道你们虚礼也真多,难怪战场上要吃败仗了。没办法只能单膝着地按着西戎拜见族长的礼仪参拜,再唱名拜见。
大厅里,刘世让高踞上座,在使者唱名拜见后朗声道:“你是安不都?”
安不都腹诽,可不就是安不都么,心里不快,嘴上却应道:“在下正是安不都。”
“使者,所为何来?”
安不都愣了一下,他的周朝话并不是很精通,葛良在一旁提醒道:“安不都,王爷问你来干什么?”
安不都忍不住再次腹诽,我几个时辰前来的,我要来干什么你们不清楚么?
想到这里,安不都礼也不行了,满腹怨气,站起身来道:“我安不都是前来帮你们刘世让王拯亡救溺,挽救雍州数十万军民的人命的。”
刘世让“呵呵”一声冷笑,“你这蛮子,真是岂有此理,我大周万里疆域,亿兆人民,焉用你们戎蛮来拯什么亡救什么溺?”
安不都道:“大王自己家里事自己知,何必明知故问?”
“笑话!”刘世让斥道,“我雍州数十万军民上下用心,人强马壮,何需你这蛮族来替本王担忧了?”
葛良道:“安不都,该说出你此来的目的吧,再胡搅蛮缠,王爷可没有时间陪你。”
安不都两手一摊道:“好,既要我说,那我就说了。大王是大国之将,我是乃蛮族之臣,我戎族和大周已经打了好多年的仗,如今战场上虽有小胜,但我戎族地方小,人口少,经不起年年打大仗。所以此来是要传达各部族长老们的意思。”
“哦,你说。”
葛良道:“安不都,王爷在上,说清楚你们长老的意思。”
安不都肃然道:“我们各族长老的意思是要戎族要和大周议和,共修百年之好。”
“议和?”刘世让掩不住脸上的喜色,幸好离得远,底下人看不清,刘世让收敛了喜色,作色道:“议和?哼!戎族使者,你是嫌本王手下将士的刀口不利么?难道你不知道我大周皇帝是绝不会与戎族议和的么?”
安不都望了一眼在一旁的葛良,难掩疑惑道:“大王,只要大周同意我们议和的请求和条件,我戎族所有部落愿奉大周天子为大皇帝,除了听奉号令外,还将于大周皇帝结为姻亲之好,歃血为盟,永世不相负。”
刘世让面具喜色,偷偷与葛良对望一眼,葛良微微摇头。
于是刘世让又厉声道:“信口雌黄!你这蛮族使者,是在考验本王对大周天子的忠心么?来人,将他这小臣押出去就地正法喽!”
两边厢轰然应诺,有数十名刀斧手闯了出来,将安不都围了起来,欲将他推出门外。
安不都看到刀斧手的一刻,两腿筛糠,面若土色。连连道:“小使不敢,小使长老们句句都是出自肺腑,若有假言,天理不容。我等议和之心早已有之。只是大周天子要强,从不肯同意我等请求,请大王明鉴!”
说完这些,安不都双膝一软,已然吓得跪拜于地。
“慢着。”
葛良禀道:“王爷,这使者虽然粗鄙不文,但似乎说的也是实情呢。”
“嗯。”
刘世让王威十足,一挥手底下刀斧手都退在一边。葛良对领头的刀斧手偷偷一摆手示意,刀斧手们会意,全都退到看不见的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