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石室中取眠，颇有些儿时昆和洞府的感觉，不知几多酣甜！不知睡过去多少时间，突闻石室门响，萧哑立刻起身，酒气依觉。

飞雪进门道：“教主有请！”

萧哑立马收拾，正要负起灵蛹，飞雪上前阻止道：“教主只是召你一人前去，莫要其她人随从！”

萧哑不允道：“若我定要带着她一起呢？”

飞雪皱眉道：“萧公子无非是顾忌我等对她不利，若我等处心积虑要害她，你亦护卫不了她之周全。请萧公子莫多虑，依教主所言，以免坏了规矩。”

萧哑心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若李惜零要害我，我二人皆无葬身之地，若不如暂且从了她，虚与委蛇，静待时机。”于是道：“我单人随你去便是！我去期间不准有人进这石室！”

飞雪缓颜道：“依你。”二人出门，飞雪与萧哑关门而去。

乾天门地宫，李惜零的石屋。

石门洞开，飞雪一揖，萧哑独自走了进来。环室一看，颇为巨大，室内极为温沃，地面满铺氍毹，里部置一云烟水纹折屏。李惜零赤着天足，着正装，衣锦绣，腰环绣带，云鬟高绾，酡颜微红，星眸灿烂。萧哑进门时，李惜零正一身酒气，攲枕斜卧于高榻之上，一手端着五色龙纹琉璃杯，微抿其酒，意态闲舒，须臾又支颐凝想，每有所会，辄志得意满。听到声音，李惜零星眸微启，见是萧哑，笑靥如花，与萧哑不约而同道：“你喝酒了？”

萧哑愕然，心道：“有这么明显么？”抬起左右衣袖闻闻，果然有一股子酒味！想来若是照镜子的话自恃满脸酒气的。

李惜零一愕，举起流光溢彩，美轮美奂的琉璃杯，嫣然一笑道：“遇上一件大喜事，故而大摆宴乐，多喝了几杯，你要不要再陪我喝几杯？”

“少喝几杯。”萧哑轻声道。

“你在关心我？”李惜零愕然道。

“我……哦，是什么样的喜事？”萧哑低头看着脚下，顾左右而言他。

李惜零忽然坐直身，叉着腰肢“咯咯”大笑，笑得花枝招展，琉璃杯中酒浆晃荡。

萧哑抬头愕异道：“你笑什么？”

李惜零笑得扶腰，眼角飙泪道：“好笑极了！我笑一个道貌岸然的正派弟子，却关心起一个无恶不作的邪教女魔头来！”

“谁关心了！”萧哑脸一沉，低下头莫名一丝慌乱道：“我，我只是随口一说！”一抬头，却见李惜零已步下榻，赤着天足一步步向自己走来，一步一进，眸光迷离，萧哑心慌意乱，连连退却，一直退至撞上了室内折屏。石室石门不知何时轻轻抵上。须臾，李惜零抵至，目色妖娆，手中琉璃杯抵向了萧哑唇边，萧哑只觉口渴难耐，张口微尝，忽觉一片朦胧，萧哑懒声道：“灯……”接着眼前一暗，如堕梦中。似梦中，几番火热纠缠，时而龙雪衣，时而花暮雪，时而龙语诗，时而……待梦至李惜零，突然心生羞耻，萧哑霍然睁开眼睛，却见一架木床隐于云水折屏之后，自己在木床上睡眠正醒，灵剑倚在床边。忽听屏风前一个宽亮声音道：“李惜零！你竟做出这等样事，丢光了我李家颜面！”

此人是谁？萧哑惊讶。却听李惜零的声音随之而来，道：“住嘴！李亦男，你对我家有什么好的？竟敢出口教训我！”

原来是李亦男！萧哑恍惚记起魔教有一神秘人物叫此名姓的。那李亦男声音道：“父亲若不是看在我份上，又怎会传位给你！”

李惜零声音道：“李亦男，你口口声声说我父亲，李家几时又有你说话的份！你又几时为李家做过何事？父亲过世，你又在哪里？还敢在此阴阴狂吠！滚回你的……”

片刻之后，话音渐绝，那李亦男似乎离开了。萧哑起身背剑，下地而行，从屏风后走出，却见耀眼的灯光下，李惜零一身宽袍大袖的燕居常服，云鬟半亸，正一个人仰坐在高榻上，手里捧着琉璃盏，口里咬着一支木制吸管，吸管探入到琉璃盏中的汤汁，汤汁见浅。

萧哑朦朦胧胧道：“李亦男呢？”

李惜零“咕噜噜”一声吸满口，一脸酸涩伴着表情咽下，之后才徐徐放下琉璃盏，指着高榻前的小马墩道：“你说我哥呀！他走了。早走了。你坐！”

萧哑缓缓走上前来，坐下，凝神想了半晌，却记不起丝毫睡去之前的事情，只感觉浑身酥软乏力。萧哑转转脖子，一团浆糊地道：“我这是怎么了？”

李惜零道：“我正要问你呢！你是怎么了？”

萧哑茫然道：“我也不知道，说睡就睡了。”

“喝多了吧！”李惜零眼睛一眨道。

“也许是。”萧哑还在认真回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