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宫中为甄选出的秀女封妃定阶忙得不可开交,同时准备各位新晋宫妃的御赐封赏、安排各位新人入宫后的寝宫住所,以及进宫各种仪式……
虽说大半由礼部的人来操持,可蒋玉媛作为宫妃之首,现下献帝后宫实际掌权者,很多事情不可避免还是需要劳以她手。安心看母妃忙得脚不沾地,便也自告奋勇为其分忧,是以这些日子都推了明珠入宫讲学的差事,到让明珠落了个清闲。
明珠于是和冬莺采买了一些丝线、布料,这几日除了偶尔去馥兰馆查看生意,剩余的时间便窝在自己的别苑里一心一意地做起了针线。
冬莺跟了明珠将近一年,还几乎没有见过她如此静下心来做女红的样子,见状不由啧啧称奇。
“小姐,您的嫁妆不是都交由一品绣的绣娘去做了?”
明珠目光不抬,手脚麻利地穿针引线。
“大的东西交给绣娘,不过有些小物还是需要亲力亲为,趁着现在有空。”
冬莺打量了下她已然裁好的布料,霎时明白过来!
“小姐是要给姬大人做荷包?”
明珠脸一红,“不止他,等过门给诸位长辈赠见面礼,总不能都是外面购置的。”按照传统,新妇还需给夫君纳两双鞋,并做四季衣服各两套,不过看如今时间紧凑想必在婚礼前世赶不出来了。
冬莺嘻嘻一笑。“还是小姐心诚。”
主仆二人正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被明珠派去外面打探消息的银莲敲门进来。
“小姐,宫中的仪仗今个儿大早已经往各府入选的秀女家去了。不过出乎意料,容家那位堂小姐却没有位列四妃,只被封了个庶二品淑仪;而那炙手可热的梁家双姝梁淑婉、梁靖柔不过是庶三品婕妤。其他五十七人更是品阶不高,居然大半只捞了个七、八品的嫔位!”
这个结果并不出乎明珠的意料。
冬莺小声嘀咕。
“蒋妃真是厉害!本来容家还打算让容雪萱与她一较高下,不想现在却不尴不尬地封了个庶二品,这后宫翻来覆去只怕还是蒋家说了算!”
明珠不置可否,不过世人或许只当这是蒋妃一手遮天后侵淫后宫的结果,明珠却知道这其中还饱含献帝的意思,比如那位从冷宫中接回的叶棠华,虽然她的妃嫔位阶尚未恢复,不过只看这次新晋宫妃最高品级只止步庶二品,便可知其为叶棠华留了后路。
叶棠华从前的封位乃正二品昭仪,既然一个与他人有染的宫女银琴死后都能被献帝追封为“贤妃”,叶棠华恢复称号指日可待!
想到这里,明珠收起针线。
“帮我准备入宫的衣服,一会随我入宫一趟。”
凤藻宫,听到宫女传唤明珠求见,蒋妃明艳的脸盘上闪过一丝不耐。
“她来干什么?没见本宫最近忙得根本无暇分身吗?”
宫女小心翼翼道。
“娘娘前几日不是给明女官赏赠了贺礼,她此次前来正是特地来向娘娘道谢。”
蒋妃这才想起不日前姬尘和明珠的赐婚旨意下来时,她曾命心腹绣莹向明珠赠送了一份厚礼。虽然不喜明珠这个两面三刀的家伙,不过好歹是名义上的义姐妹,这表面的功夫总要做足,况且再也不用担心她去祸害蒋玉衡了,花这点小钱也算值得!
于是蒋妃无所谓地摆摆手。
“这种小事就不用专程前来了,你去告诉她本宫正忙着,等过些日子自会亲自宣她入宫!”
宫女曲膝退下。侯在宫外的明珠听到蒋妃不愿见她一脸失望,有些遗憾地转身离开。可离开凤藻宫行至无人处,她很快从腰间取出姬尘给她的那只铃铛,揭开封口迅速摇了摇。很快添香便出现在她的面前,对她微一欠身。
“不知明姑娘有什么吩咐?”
“替我把这封信转交给叶昭仪。”
见添香转身很快不见,明珠唇角一勾。入宫向蒋玉媛道谢无非是一个借口,虚宿告诉她蒋府的人已经在暗中行动取梁琉月性命,时日便是梁家两位婕妤出阁入宫那天。既然她这位义父已经架好了梯子,那她不如借着东风,也顺势捞点什么好处!
……
转眼便到了三月十六,宜嫁娶、宜修土木、宜起坟漆棺!钦天司算出当乃良辰吉日,献帝便命新晋秀女中位阶朝前的前十五名新人于今日入宫。
按照大魏风俗,出阁当日新嫁娘坐在大红花轿中必须抬着嫁妆随新郎一起绕城一圈。献帝身为九五之尊,又一次迎娶这么多嫔妃,不说无法一一顾及;以他无上的身份也不会亲自去迎娶某个女子,哪怕对方是皇后,也是由礼部官员代为迎入皇宫。
是以宫中嫔妃入宫前的婚嫁仪式便都由臣下与礼部共同操持,而花轿在京城绕城一圈的风俗便由新娘娘家独自完成!
镇西侯府,梁淑婉、梁靖柔身为梁家宗室女,自是从侯府出阁。两人大妆完毕,俏生生站在一块,分明是一模一样的嫁衣,却因气质的迥异一艳丽一娴雅。两人在丫鬟的搀扶下先在镇西侯夫人蒋蕊、县主梁端阳的带领下去祖祠跪拜祖宗牌位,三跪九叩完毕又到了前厅聆听这一代梁家族长梁康的教诲。
两人安静地跪在厚厚的软垫上,眉目恭顺。她们虽已封为宫妃,不过现在尚未入宫,聆听教训时还是以梁家宗室女的身份,不过等下次三朝回门,便又是另一番君臣情景了。梁康站在上首,讲了几句诸如让二女入宫后谨遵本分,一心一意侍奉圣上,开枝散叶尽快诞下皇嗣一类的话。
终于梁康训话结束,见他抬了抬下巴,梁瑞武向守在门外的家仆示意。只听一阵噼啪作响,悬在侯府门外数丈长的鞭炮当即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