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守卫不疑有他,心道大小姐的确是性子好的,于是愈发活络了些,“这些日子来,除了郡主,也就您来看看郡王殿下了……郡主还沾着些兄妹的情意,您才是真的好性子呢。”
光线暗淡的大牢里,这个姑娘看起来温柔迷人,彼时宣仪郡主过来还面露嫌弃厌色呢,这位大小姐容色之间倒是半分不愉也瞧不见。
时欢低着头抿嘴笑,“毕竟也是相识一场,这几日总想着过来送一程……”
“大小姐,到了。”守卫指了指前头前面不远处的牢房,站在原地没上前,“您过去吧,小的不打扰二位说话,若是有什么事情,您大声唤一声就好,小的站在这里听得到。”
“好。”时欢点头应好,带着小八走了过去。
守卫抬了一半的手尴尬地收了回去,倒是没想到,这位大小姐说话还带着那个瑟瑟缩缩的少年……看起来多少有些奇怪,瞧着也不是漂亮的面孔……
他在这腹诽,时欢却已经走到了牢房门口。
顾言卿躺着,不知道睡了,还是闭目养神着,时欢站在牢门之外看了他一会儿,才开口,“郡王。”
对方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懒洋洋的掀了掀眼皮子,才支着脑袋笑了笑,“大小姐这称呼,该改改了……身陷囹圄之人,可不配什么郡王的称呼。”
“一个称呼而已,是郡王,还是白丁,亦或如今这般,你终究还是你。”
顾言卿似乎很意外这样的话,半阖着的眼睑微微睁开,盯着时欢看了几眼,才低了头,笑,“之前便觉得大小姐是个妙人,果然没有瞧错人……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她问,语气平静得很,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于某个午后乍然相逢,坐在一起喝一杯清茶,说说近况。随意,又生疏。
顾言卿摇摇头,“可惜,我们做不成朋友。”
时欢低着头,脚尖轻轻划过地面尘土。那土比外头普通的土颜色更深一些,像长年累月,渗了血的土。她看着那土,突兀地转了话题,“顾宣仪死了。”
支着下颌斜躺在石床上的顾言卿还是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好像并无半分意外,不大往心里去地一般呢喃,“是嘛……真是可惜。”
可惜……又是可惜。
今日进来走这一遭,听了好几遍的可惜,却并不能在他脸上看出半点真的可惜的情绪。
“赛斯。”她说道,和对方几乎如出一辙的表情。
顾言卿终于抬头看来,盯着时欢看了半晌,突然笑开了,“大小姐……你在诓我。”
“若你真的查到了真相,此刻便不会站在这里同我说这么些话了。不错,我可以同你说,这事就是赛斯做的,而且,是顾宣仪亲自问我要的人,对……就站在你此刻站着的地方,开口同我套交情,问我要人,说要……说要杀了你呢,大小姐。”
“如此说来,我那个妹妹啊,是真的讨厌你啊!”
他哈哈笑着,笑声很大,惊动了不远处的守卫,守卫抬了声音问,“时大小姐,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