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亮未亮之际,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打破了时家的寂静。
彼时顾殿下正在洗漱,这声毫无预兆的哀嚎声,令他手中今日新换的杜若胰子滑了手……他看着滚到了墙根边儿沾了尘土的胰子,心情一言难尽得很,颇有些昨儿个被谢绛塞进马车的感觉。
半晌,挤出来一句,“丢了吧。”
哀嚎声出自那位平日里说话都不敢大声了去的姨娘,姨娘就住在顾殿下西北角不愿的一处小院里,是以,顾殿下首当其冲。
时锦绣不见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下人一早醒来下意识看向床铺,看到的却是空空如也的被窝,一开始以为是时锦绣醒了,谁知,找了一圈没找见,当下就慌了。
也没敢吱声,先去找了姨娘。
姨娘却是个不经事的,当场就吓得开了嗓,嗷地一嗓子,震醒了大半个时家。
整个时家翻了一圈,没见人,老爷子当时脸就黑了,将院子上下的下人尽数责骂了一边,贴身嬷嬷当场就被拉下去挨了板子。
问了门房小厮,唯有侧门小厮说起个情况。
昨儿个夜半已过、三更未至的时辰里,侧门出来个女郎中,说是给三姑娘瞧病的,因为只从府里出来的,又是个有些年纪的女子,小厮自然盘问的松了些。
说是三姑娘好不容易歇下了,自己手头还有个病人要去瞧瞧,才如此深更半夜地离开,因着不愿惊动了府里的人,才走的侧门。
时欢听到这里,突然打断了,问道,“那女郎中身边还带着什么人没?”
小厮肯定点头,道有个姑娘,说是新收的学徒。
时管家却当场否认,那郎中来时是一个人,连药箱都是自己拎的,彼时时管家见她一个姑娘家家的想帮忙,对方拒绝了,是以印象格外深刻。
后来也没见什么小姑娘自称郎中学徒进府。
事情说到这个地步,几乎就已经显而易见了——时锦绣逃婚了。
老爷子几乎是瞬间就做了决定,沉了声,“去,通知徐太守……封城!”眸底不见半分温润,黑沉沉的怒气凛然,俨然就是年轻时朝堂之上说一不二的太傅大人。
另一边,为挨了打的嬷嬷诊治的郎中把脉的时候发现了另一件事,嬷嬷体内还有残存的迷药,药下地挺有技巧,量不大,也就是多梦者睡不安稳的时候吃一些助眠的量,确保自己逃跑时这些个睡着的下人不会被动静惊醒。
时锦绣那脑子,不是太傅要贬低自己孙女……时锦绣还真没那个脑子,她怕是迷药都分不清。当下便愈发肯定那郎中就是她逃跑的帮凶。
沉着脸看着瘫软在地上后悔一嗓子将整个时家炸醒的姨娘,手中拐杖重重捶着鹅卵石路面,“看看你生的什么玩意儿!”
“若是今日找不到她,王家那边,你自己同他们去解释!要打要骂要杀要剐,你去担着!”
“一早同你说过,她母亲不在身边,你到底是生了她的,总要在旁教养指点一二,你看看你!”
身旁,三夫人微微叹息,亲自揽了这责任,“说到底,是儿媳疏忽了……怪不得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