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格外朴实无华的野外烤鱼烤山鸡,气味里都是烟火气里的食物香,另一边,是精致好看摆盘都讲究的宫廷菜式。本来打定了主意要“体验民间疾苦”的谢绛,瞬间倒戈,期期艾艾地蹭到了顾殿下阵营里去了。
时欢支着下颌看林渊烤鱼烤山鸡,饶有兴致地偏头问顾辞,“你们带军打仗,还需要林副将自己烤野味吃么?”浓香四溢的,即便时欢不懂,却也看得出来这两位烤野味的水平的确是一流的。
自然是不需要的,不过就是常年奔波练就的。
顾辞却不愿说,只道,“是呀,军营里吃得清苦,有时候忍不住了,就偷偷去弄点来,林渊还好,性子沉稳,林江跳脱,半夜偷偷出去打牙祭的也有。被我撞见了几次,以后总还记得给我带一些……”
说起那些事,却仿若隔世般遥远。
像是上辈子的事情,又像是……另一个人的事情,他们拥有同样的名姓,却是截然不同的命运。一个,鲜衣怒马,数十万大军前意气风发挥斥方遒,一个,轻裘缓带,低眉敛笑间于人心棋局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顾辞接过烤好的鱼,取了从顾殿下那处拿来的碟子,将整条鱼仔仔细细剔了骨,一片片鱼肉搁在那碟子里,递给时欢,“尝尝。林渊的手艺。”
远处对着御膳珍馐大快朵颐的谢小爷含着满嘴的食物还能抽空回头说个囫囵话,“那是小爷我的手艺!调料!重在调料!调料是我洒的!”
这模样,看得顾殿下直皱眉,悄悄拉着他的楠木大椅子后退了一步——若非太傅在场,他一定会把这么粗放的谢小公子丢到那条河里去洗洗干净。
“欢欢。”顾言晟朝着另一边喊道,“有你喜欢的水晶虾仁,来尝尝。”
闻言,顾辞将准备起身的时欢按下,从她手中接过碟子,走到顾言晟边上,将半碟子水晶虾仁拨到时欢的碟子里,还不忘对着顾言晟点头,“谢过殿下了。”
顾言晟:……现在已经霸占地这么明目张胆了么?
太傅:……这小子从下了马车之后就将小丫头护地严严实实的,简直不能看!偏生那丫头对顾辞又带着几分说不清的纵容来,倒也并不是心意已属的样子,但确确实实又是不同的。
老爷子看得明白,虽总有些气不过这个臭小子一声不响地就拐自己孙女的行径,但看顾辞这般折了一身风骨将一个小丫头放在心上的样子却也知道顾辞那晚上说的话兴许没有半点夸张——此生……初见,已决定非她不娶。
时欢身上的披风是顾辞披的,那鱼肉是他剔的骨头,连水都是他端到她手里的,一路上,含烟和片羽两个丫鬟几乎完全没有用武之地。偏偏那俩丫鬟没有半点不适应的样子……想必,之前在自己不曾看见的地方,这小子就是这样接手了所有照顾的琐事。
以至于……让那主仆三人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照顾的人照顾地自然,被照顾地人也自然,连被抢了活的人,也格外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