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时家的时候,天色已晚。
林叔在门口候着,说是老爷子不放心,一定要见着大小姐回府才肯歇下,是以林叔便亲自出来候着。说完,对着时欢行了礼才急匆匆走了,他要过去伺候老爷子。
含烟跟在后头笑,“太傅这是在太和郡习惯了呢。”
是啊。太和郡的时候就是如此,但凡自己出门晚归,祖父定要等到她安全回府才肯歇下。起初是亲自等在门口的,后来自己说过之后,便由林叔等门了。
再之后,时欢便很少晚归。
只因祖父说,若是在太和郡出了事,他便自觉是整个时家的罪人,愧对儿子、儿媳,也愧对地下的老婆子。
回到院子,却见时若楠还在。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酒,坐在她院中的秋千上,自斟自饮。脚边已经搁了一个空酒坛子,显然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
这般模样,并不少见。只是没想到四年过去,时若楠还是这般,心情不好了,就喜欢拎着酒坛子跑自己这儿,就坐着秋千上,喝闷酒。
“兄长。”她摆摆手让含烟退下了,才走过去在他边上坐了,侧身问,“又被母亲念叨了?”
时若楠仰头一口酒,“可不。见我出门吧,就嫌弃我出门劲见一些糙汉子,不见我出门吧,又嫌弃我一天天在家愣是不干正事儿……之前让我暂时不要走仕途的是父亲,说我们时家势头过盛,一门出了一个太傅,一个右相,宫里头还有太后和皇后,我去哪里都太引人注目,不大好,让我过两年再说……”
“如今倒是嫌我了……”
说着,仰头又喝了一口酒,晃了晃,又喝了一口,带着酒意丝毫不影响说话,语速飞快,还顺溜。
时欢失笑,“你明知母亲不是嫌你无所事事,她就是想要你和帝都里的千金小姐们多接触接触,找个心仪的姑娘回来……”
“心仪啊……”他仰面,喃喃。
时欢倒是起了兴趣,挑眉,笑问,“怎地,有心仪的姑娘了?”
“丫头……你说,咱们爹娘,是心仪的吗?”他问,和时欢相似的眉眼,微微敛着,看起来有些落寞。
时欢点点头,“自然。”
“是啊,人人都道他们是心仪的。可那一年,母亲因为生你,伤了身子,御医说以后再难有子嗣,即便有,生产也是鬼门关走一遭定是凶险。为此……母亲刚出月子,便为父亲纳了一房妾室……而父亲,亦同意了。”
那妾室姓刘,进门以后一年,生下一子。刘氏为人乖巧低调,平日里晨昏定省、端茶倒水最是乖顺,在府中多年从无逾距举动,那个庶子也是读书勤勉为人规矩从不会闹事。
在后院之中,存在感很弱,若非此刻提起,时欢都快忘记这么两号人物了。即便此刻想来,也有些想不起来对方模样。
她有些不大理解兄长提起这两人的用意,“这两人,招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