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想开了,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气。
几人正说着,又说李夫人过来了,她是特地来添妆的,还把儿媳妇吴氏也带来了。定二奶奶带着蜜娘出去见客。
“啧啧,转眼就要成亲了,我那时候看到她的时候还是个小姑娘呢。现在看看,她比我还高了,真是个大姑娘了。”
李夫人很是感慨,她到现在依旧觉得没有娶蜜娘非常遗憾。
否则等蜜娘及笄后,现在李冠又中了探花,郎才女貌不知道多好。
有蜜娘在,哪里会有关蕙卿站脚的地方。
但现在也只有把叹息埋在心里,笑着让人把他的添妆拿进来。
李夫人也是大手笔,这一送就是六抬箱子,定二奶奶连忙推辞道:“您这是太多了,万万使不得。”
“什么使不得,我送给我的弟子,也不是给你的。”李夫人还状似生气的样子。
吴氏笑道:“阮夫人,阮妹妹快收下吧,好歹是我们太太的一片心意。”
定二奶奶这才让蜜娘来行礼道谢,蜜娘忙上前道:“您对我的爱护之情,我也不知道如何回报,只盼着您日后能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我的好姑娘。”李夫人真是爱她爱到心里去了。
大家都知道蜜娘很讨人喜欢,周氏甚至还从定二奶奶那里知晓,李夫人当年是想让她做儿媳妇的,只是那时都知道李冠有了心爱的女子,后来才从李夫人那里搬出来。
没想到一直到现在,李夫人还是真的疼她。
蜜娘忍不住也回抱李夫人,“夫人一直疼我,我都知道的。我现在就是再忙,也会练琵琶,日后定然不坠夫人名声。”
见李夫人和蜜娘依依不舍,吴氏心中有些醋意,她婆婆对她倒是平平,对外人好,可见人都是远香近臭,若这阮蜜娘真的进门了,婆媳之间哪里又会这般好呢。
好在吴氏素来也是见过场面的人,她笑道:“阮家姑爷同我们爷是同年,我们爷一贯也说他学问好,人才好,日后这无论是从我们俩家原先的交情,再有这现下方姑爷和我们爷的交情,真真是亲上更加亲了呢。”
大家一听都笑了,都觉得更亲近了。
在此,吴氏也送了添妆来,她比着李夫人的一半送来的。
蜜娘又起身行礼,谢过吴氏,特地回房拿了她做的抹额和荷包,她笑道:“本来是想以后送给的,但您二位对我这般好,我就提前先送了。”
她做的女红向来与众不同,非常的清新灵动,是那种你看了觉得以前戴的都特别俗气的那种。
送李夫人的是绯红色的抹额,上边绣的是白鹤仙子,那白鹤仙子正翩翩起舞,身畔还站着几只仙鹤,显得非常高贵,颜色也很正。
且是用绸布做的,这个时节戴最好了。
李夫人爱不释手:“这是怎么想出来的?怎么也冰丝丝的。”
“是用薄荷泡过,因为知道您怕热,所以做之前就用薄荷水泡过,后来又浸了香。我头一次见您,总觉得您像一个人,但总想不起来,后来您教我弹琵琶的时候,我才有了印象,就像天上的白鹤仙子一样。”
这白鹤素来有吉祥长寿的意思,但李夫人年纪也并不是很大,因为画了了美丽的白鹤仙女,有一种缥缈美丽空灵之感,绯红做底色,却又有富贵气象。
李夫人听了更是道:“我现在就戴着。”
蜜娘亲手替她戴上,服服帖帖,就是现在夏天戴了也不会不舒服。
至于吴氏,她则送的是一个穿肚兜的白胖小娃娃在啃石榴,一看就是寓意多子多福。
虽然直白,但是真的特别可爱,这让吴氏不得不赞叹蜜娘的心思,实在是太巧了,听说她很会画画,她画的画格外与众不同,并非传统的石榴花开或者传统的团纹,全都是她自个儿画,画完了之后方才做的,从来不和别人重复花样子。
李夫人戴着抹额回去,她丈夫李覃正好在家,老夫老妻对座,难得李覃看她额头的绯红色,映衬的李夫人皮肤白皙,那白鹤仙子更显高贵典雅。
他道:“你平素就该戴这样的抹额,之前那些折枝画什么莲花的,样子虽然好看,反而让你显老了。”
李夫人抿嘴直笑:“针线上的人虽然不错,但她们并没有学过画儿,哪里有这个心思,我看《山海经》里也只有白鹤童子,并没有什么白鹤仙子,这自然不是一般人送的,这是阮家姑娘送给我的。”
“哦,原来是她。”李覃恍然大悟。
有这样灵巧的心思,肯定也是个非常灵巧的姑娘。
李夫人道:“她娘也真会挑女婿,方惟彦二十岁就二甲传胪,日后必定前途无量。上次蜜娘被承恩公夫人送进宫,方惟彦可是下大力帮人,人品也真好。”
“不过,说起来也是蜜娘讨人喜欢,我……”
李覃知道老妻的心思,连忙道:“过去的事情就算了,你何必总是耿耿于怀。”
“知道了,知道了。”李夫人抚摸着额头上的抹额,越发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娘,您别吃醋,女儿给您留的都是最好的。”蜜娘捂嘴偷笑。
她娘方才看到自己送给李夫人的抹额,很有些醋意,蜜娘当然做最好的给娘了,只是一直密密的藏着,这什么好东西呀,一旦弄得全天下皆知,反而就没什么期待了。
就像这几次方惟彦上门,她都不见了。
就是要这样,以前能看的到,现在是看不到也吃不到。
这样愈发让他牵肠挂肚才好。
定二奶奶也心疼女儿:“也别太累了。”
“知道,有不少是身边几个丫头替我做的,只有送给长辈和关系最亲近的荷包才是我做的。”蜜娘也有分寸。
母女二人正说话时,外边敲锣打鼓,甚至还有放炮仗的声音,喜乐奏的震天响。
丹草从外进来道:“是简家送嫁妆,要送去元辅的府上呢,嫁妆一百八十八抬,说声十里红妆也不为过了。”
蜜娘惊讶:“简月华不是才十三岁吗?怎么这么早就嫁人。”
定二奶奶不屑道:“大概是为了压你一头吧,况且十三岁也不算很早,你认识的陶家姑娘不就是十三岁嫁到洛家的。”
“就为了压我一头,就这样……”
蜜娘不可置信。
她的嫁妆虽然不算很多,但是因为李夫人婆媳二人又添妆,再有计春芳郭瑶玉等人添妆,凑够了七十六抬,已经算很不错了。
定二奶奶摸了摸女儿的头:“世人总这样,什么都爱比较。”
简家孙女儿就在蜜娘出嫁前一个月顺利嫁入张家,她那丰厚的嫁妆简直惊呆了整个京中的人,饶是翁老夫人同女儿私下提起都啧啧称奇。
“你那位姨母随手这么一拔毫毛,那就是快两百抬嫁妆,听说怕超过公主,因此挤在一起,那箱子能有半人高。你看着多吧,可在你那姨母那里,又算得了什么。”
方芙蓉也是侯门贵女,出嫁一百零八抬嫁妆已经是够让人眼热了,两百抬嫁妆,这真是难以想象。
她呷了口冰樱桃酥酪,好奇道:“她怎么那么多钱呢?”
翁老夫人笑道:“她也是苦熬出来的,罢了,我看惟彦的媳妇下个月进门,不知道也是不是这么多?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方芙蓉摇头:“那倒是未必,我听说阮家姑娘是个好辖制人,心情太强的人,要我说父母子女能有什么仇恨,那阮夫人就是姨母的女儿,姨母一片慈母心,难不成还要人下跪不成。这样说起来,大嫂找的这媳妇儿也是个糊涂人,只顾自己痛快。”
她和徐氏一向不和,又感叹:“那阮姑娘听说也就相貌好点,女人再好看的容颜,给不了什么帮忙,十天也就厌了。惟彦现在二甲头名,什么媳妇说不了,偏偏就要娶她为媳妇。若是娶了简月华,惟彦可就得了快两百抬嫁妆,他日后总要分家出去的,又有简家扶持,又有钱开道多好啊。”
“先等等,看阮家和你姨母之间关系如何吧。”翁老夫人道。
方芙蓉颔首,翁家现在门庭凋零,她母亲依靠的人便是她这位妹妹简夫人,方芙蓉大归,虽然有她娘撑腰,但是她娘早就上了春秋,若是她娘走了,嫂子当家,她又何去何从。
因此,她和简夫人那里走动颇多。
如何对待惟彦媳妇,如果是她和姨母和好如初,即便她不喜欢嫂子,但也能容忍一二,但若是她不识抬举,那就别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