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双方年纪都不小了,常家急着嫁女儿,东安侯府也想尽快把未来的女主人迎进门来,婚事就定在立冬之前。
全府上下都开始忙碌起来,蜜娘也时常要过去帮忙,只是翁老夫人又不幸因为前儿一场秋风,冷热交替,咳嗽起来。
幸好府里的媳妇还有好几个,索性徐氏让二奶奶于氏过去侍疾,这也是照顾她,很多正式场合,于氏是不被允许出来的,但是伺候好翁老夫人了,也许日后老夫人手指头漏点,她就受益无穷了。
毕竟二房孩子多,侯府明面上已经把二房剔除族谱了。
将来分家是不可能分什么给他们的,最多就是侯爷的私房看会不会给一点给他们,反正徐氏肯定不会分自己的私房给二房。
那么让于氏去伺候翁老夫人,对她和对翁老夫人而言都是好事。
于氏性情柔糯,嫁过来多年对翁老夫人也有一定的了解,这样正好。
但这些对蜜娘而言,没什么影响,她顶多就是被徐氏拉壮丁去帮忙,但她始终秉持着一山不容二虎的原则,对许多事情即便要做,也要再三询问徐氏的意见,之后才吩咐下人。
俞氏在一旁见蜜娘如此行事,心道素日看她不是这样没有主见的人,现下如此,必有缘由。
因此回去和陪房心腹谈论此事,那陪房笑道:“四奶奶这样是避嫌,这都是儿媳妇,将来进门的常氏才是正经女主人,虽说现在还是侯夫人当家,但到底不同。”
“虽说如此,但是四房也是侯夫人的长子啊。”俞氏觉得方惟彦人也太好了。
平白把爵位让出去,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到的,婆婆是劫富济贫,小儿子不如大儿子,就要大儿子放弃爵位了。
如果阮氏本身是个像二弟妹那样的人,那还无所谓。
但她这个人非常有存在感,无论在哪里,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固然抢去别人很多风头,但是没有她在场的筵席宴会,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陪房就道:“横竖和咱们无关,大奶奶您只管把身子调养好,等将来大爷回来,生下一儿半女也就好了。”
俞氏点头:“这倒是。”
但从这回之后,俞氏也是跟蜜娘一样,但凡办事,都要多听徐氏之言,并不擅做主张。
徐氏自己还觉得奇怪:“一个惟彦媳妇这般也就罢了,她向来如此,惟昌媳妇如今办事也是天天烦扰我。”
这话唐妈妈就不好接话了。
是日,蜜娘见羡哥儿早上睡的安稳,没有叫醒他,还叮嘱乳母:“昨儿他在园子里跑累了,你让他多睡会儿。”
说完就和方惟彦套车回娘家,今日是张夫人问斩的日子,蜜娘夫妻决定去陪定二奶奶,哪知道到了阮家后,定二奶奶只问羡哥儿。
“怎么没看到羡哥儿来?”
蜜娘笑道:“您只记得他呀,现在正呼呼大睡呢,我不好再叫他起来,让他多睡会儿,才能长高。”
方惟彦则问道:“岳母可是要准备观刑去。”
她们夫妻就是要跟定二奶奶作伴去的。
谁知道定二奶奶摇头:“我就不去了,她反应也得到了应该有的惩罚,我去看那个做什么。”说真的刚开始定二奶奶恨张夫人恨的不行,但当她被简夫人这样供出来的时候,得到如此惩罚,她一面觉得恶有恶报,很是痛快,另一方面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兔死狐悲之感。
蜜娘和方惟彦对视一眼,又笑道:“那感情好,正好我和惟彦在家陪您,爹爹不在,我们三个人打马吊如何?三个人打马吊,还更快呢。”
现在家里天天都是忙方惟钧的婚事,蜜娘没什么闲工夫,有闲工夫还得带孩子读书保持身材,打马吊的事情好久都没打了。
定二奶奶现下也没什么事情,家里做饭的有下人,儿子们在学堂读书,一年到头的衣裳都穿不完,丈夫还时常不在身边,她是时常盼着女儿外孙子回家,这时候家里就热闹。
不过,蜜娘多少觉得定二奶奶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她娘现在的状态就是她追求的。
每天要是能躺着,不用操心了,那才是好日子。
三人打马吊的速度就是很快,稍不留神,牌就没看到了,方惟彦这次就不喂牌了,连赢了好几把,蜜娘小金库都快输光了。
“看不出来啊,你还深藏不露呢。”
见女儿女婿夫妻斗嘴,定二奶奶还是扣紧从来没有出过的牌,只跟字,别人打什么她打什么,就这样她居然也输了。
好在这样消磨到中午,蜜娘和方惟彦陪她用完饭,方才走。
回程的路上,蜜娘看着方惟彦道:“我想我娘肯定在想,若是简家没有被抄家,简夫人还会特地供出张夫人来吗?”
方惟彦摇头,这才是最值得细思极恐的地方。
要不就说简夫人这个人没有心,一切都只为自己。虎毒不食子,简夫人好歹养育张夫人多年,到最后也是她卖了张夫人换取自己养老。
至于简家几位爷们,她恐怕也不会救了。
有时候蜜娘自认自己不算什么好人,但还真的做不到简夫人这样。
回到侯府之后,蜜娘先要去见羡哥儿,却听守院的白芷道:“您和四爷走了之后,羡哥儿起来吃了早饭就让乳母带去园子里玩儿,没想到侯爷碰到了,侯爷仿佛很喜欢咱们哥儿,亲自抱了他过去。”
咦?
却说羡哥儿正和东安侯一起用午膳,东安侯虽然浙籍人士,平日请的厨子也多浙地的人,但这么多年久居京中,口味已经不自觉的变了,再者年纪大的人,都爱吃软烂些。
因此,东安侯中午一般都吃面,羡哥儿吸溜的够快,他还吃几口面,咬一点点蒜头,砸吧着嘴道:“好吃,我娘亲平日不让我吃。”
“这是为何?”
“不知道。”
他也说不清楚为何,反正就是娘很少吃这些,大多数时候让他吃鸡蛋和牛乳吃牛肉。
“那在祖母这里你可以吃。”
还不到两岁的孩子,自己能拿勺子,说话也很清楚,尤其是个子高高大大的,每次看到他不是在捉蜻蜓就是赶蝴蝶,跑许多圈都不喊累。
嗯,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再等羡哥儿被送回来的时候,蜜娘也没多问,只道:“你有没有吵着你祖父?”
“羡哥儿乖乖的,才不会呢。”
方惟彦笑:“鬼机灵。”
中秋过了之后,树叶变黄,枫叶开始染红,听人说香山的红叶最是好看了,方惟彦特地抽出一天带妻儿去香山看红枫叶。
路上,蜜娘教羡哥儿背诗:“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和别人那种出去玩儿被挟持就再也不会出去的人不同,蜜娘是越挫越勇,况且能够出去散心,比憋在府里好多了。
小孩子的高兴更甚于大人,有时候怕着凉,或者怕见风都不让他们出去,蜜娘还偶尔能回回娘家,但也不是每次带他出去,因此羡哥儿最高兴。
外面的人来人往都吸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