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马惊恐万状,四下散开,又不约而同向山谷里逃去。
野马一立一踢都没能奈何郑吉,马首高高仰起,声似龙吟,撒开四蹄,如一道紫色闪电射向大漠深处。
“郑吉——”嬛罗看到野马发狂,吓得魂不附体,高声呼唤郑吉。
郑吉没有听见,野马的速度极快,全力奔驰起来犹如腾云驾雾一般。耳边风声呼呼,眼前除了一望无际的苍黄,什么都看不清。
太阳渐渐升高,沙漠的温度急剧上升,刺眼的白沙迎面扑来,令人头晕目眩。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野马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迹象,风驰电掣,沙尘飞扬,大漠深处腾起一道黄色的土龙。
郑吉伏在马背上,一手抓苇绳,一手揪马鬃,双腿夹紧马腹,任天马百般折腾万般颠闪,都休想把他甩下来。
太阳升到头顶上方,又慢慢偏西,人和马都累得通身大汗,像从水中捞出来一样。郑吉慢慢收紧蒲苇绳,绳子几乎勒进马颈里。
天马愈发狂躁,从一座沙山上冲下来时,前蹄忽陷,凌空摔出去,把沙丘砸出一个大坑。
郑吉被巨大的冲击力扔出去,摔得头昏脑胀。看到天马就在身边不远处,他吐掉嘴里的沙子,爬起来猛窜过去,把天马死死压在地上。
右臂夹住马颈,收紧。左肘抵住马喉,狠压。
野马双瞳血红,嘶声咆哮,两个鼻孔涨大,吹得沙尘弥漫,却是出气多,进气少,不大工夫,狂踢的铁蹄慢慢瘫软下来。
郑吉放开压迫,让它站起来。
野马抖抖数尺长的鬃毛,马头向天长嘶如龙,声音由高转低,狂暴和不甘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温驯与臣服。
郑吉走过去,野马舔舔他的手,低下高傲的头颅。
郑吉觉得全身的骨头都要散了架,口干舌燥,脚步虚浮,与野马缠斗一天,最后以他的胜利告终。虽然差点儿丧命,双手也被马鬃和绳子勒得血肉模糊,但能驯服一匹天马,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望望西斜的太阳,在茫茫大漠中跑了这么久,都不知道如今身在何处。郑吉并不担心,常言道老马识途,天马虽不是老马,相信认路的本事绝对不会让他失望。
郑吉拿出水袋,喂天马喝水。水不多,他可以忍住不喝,马跑了这么久,又出这么多汗,不可以不饮。
趁歇息的工夫,郑吉仔细打量这匹野马,见它高大威猛,颀项如龙,鬃鬣披拂,长尾垂地,浑身上下犹如火炭,没有一根杂毛。双瞳金色,明亮有神,宛似清可鉴人的湖水,每一块肌肉都透出爆炸般的力量。
郑吉担心嬛罗,不敢再磨蹭,骑上野马,示意它返回湖沼之地。
野马仰头长嘶,马鸣声在空旷的大漠中回荡,久久不歇。
嬛罗一直望着对岸,眼睛都看痛了,依然没有在发现郑吉和野马的影子。日头渐渐偏西,她又累又饿,幸亏郑吉早就给她准备了一只烤好的沙兔。她吃了半只兔子,喝些水,躺在树下迷迷糊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