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王锡衮松口了吗?”万氏关切的道。
“没有,这狗官顽固得很。”沙定洲有些烦躁,又道,“不过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朝廷大军都杀到云南了。”
沙定洲如果知道是崇祯御驾亲征,就会更绝望。
“也是。”万氏忧心忡忡的说道,“此番看来是没有办法善了啦。”
“总府,主母,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走。”汤嘉宾啪的一合折肩,说道,“其一就是放弃昆明城,撤回老寨佴革龙,固守待变,大明朝征发大军千里远征云南,日费何止百万?势不能持久,不出半年时间明军必然自溃。”
这狗腿子还是有点水平的,竟然能准确估算出明军的后勤极限。
但是万氏却舍不得昆明城,她太喜欢昆明城太喜欢黔国公府了。
当下万氏问道:“妹夫,除了放弃昆明城之外,第二条路是什么?”
汤嘉宾同样也是个狠人,居然也娶了万氏同样丑陋无比的妹妹为妻室。
“回主母,第二条路就是尽起阿米州、蒙自三万精锐,死守云南门户平夷卫!”
汤嘉宾不光是个狠人,还是个聪明人,从不在万氏和沙定洲面前以连襟自居,而是始终秉持臣下之礼。
“同时还要给东川土司禄万亿禄万兆兄弟,宁州土氏禄永命、景东土司刁勋以及嶍峨土司王扬祖等奉上重礼再晓以利害,令他们出兵袭扰大明官军身后,如此一来,大明官军最多也就只能支撑半年,半年之后必然粮尽而退兵。”
“这怕是不妥。”万氏皱眉道,“沐天波和杨畏知趁虚来攻打昆明怎么办?”
“可以疑兵计震慑之。”汤嘉宾说道,“总府亲率精锐走后,可以遣一大将率领数千老弱病残诈称精锐,屯兵于九渡河东岸,做出防御杨知畏进兵之象,则沐天波和杨畏知必定认为此乃总府的引蛇出洞之计,进而龟缩楚雄不出。”
稍稍一顿,又接着说:“不过世间没有不透风之墙,朝廷大军早晚会知道杨畏知仍还在楚雄负隅顽抗,然后必然会派人与杨畏知联络,等到杨畏知知道朝廷大军已经杀到,则必然出兵进攻昆明,不过这至少也得三个月之后了。”
万氏说道:“也就是说,昆明至少得在杨畏知道的进攻之下坚守三个月?”
“回主母,就是这意思。”汤嘉宾自信的道,“朝廷大军若攻不破平夷卫,则半年之内必然会粮尽退兵,到时候总府再率领阿迷州、蒙自精兵回师昆明,正好可以趁此良机,一举荡平杨畏知所部,杨畏知一败,沐天波在建昌也就从此孤立无援,彼时总府遣一能言善辩之士前往晓以利害,必然可以兵不血刃迫降沐天波,如此云南定矣。”
沙定洲道:“汤先生,若是尽起阿迷州、蒙自精兵于平夷卫,大概有几分成算?”
汤嘉宾道:“此就不好估计,还得视各方因素而定,比如朝廷大军的兵力几何,比如教化、王弄及石屏等土司是否得力,又比如朝廷大军是否敢于分兵,凡此种种都有可能会影响到此战之胜负,不过以属下估计,胜负应该在四六之数。”
“四六开?”万氏松了口气,“妹夫的意思是我们六,朝廷四?”
“不不不,属下不是这意思。”汤嘉宾忙道,“属下是说我们的胜算只有四成。”
“只有四成胜算吗?”沙定洲的脸色垮下来,又问道,“那若是退守佴革龙吗?我军又能有几分成算?”
汤嘉宾道:“仍只有四六之数。”
万氏急道:“都只有四六之数,那岂不是一样?”
“是一样。”汤嘉宾点点头说,“因为佴革龙也有个致命的劣势,虽然足够险峻,然而山上却没有水源,一旦被朝廷大军切断山下之水源,最多坚持三个月,也就是说我阿迷州及蒙自大军有可能先于朝廷大军而崩溃。”
“夫君你说吧,我们该怎么办?”万氏目光转向沙定洲。
汤嘉宾的目光跟着转向沙定洲,他只负责分析利害以及提出建议,决定这种事就只能是沙定洲自己拿主意。
沙定洲沉声道:“既然退守佴革龙老寨和拒守平夷卫的结果一样,那就没必要退守佴革龙老寨,传我将令,大军立刻撤围,阿迷州及蒙自两司的土兵立刻随我前往平夷卫,其余各司土兵从沾益州还有亦佐迂回过去,袭扰普安州,阻断朝廷大军粮道!”
稍稍停顿了下,沙定洲又抬头对着帐外喝道:“杜其飞!”
部将杜其飞应声入帐,拱手一揖问道:“总府有何吩咐?”
沙定洲道:“本府给你留下三千老弱,退守九渡河东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