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暗暗琢磨,这皇庄管理的还算不错,就是产量低了点,若是以后种上红薯、土豆、玉米这样的高产作物,产量就相当可观了。
想到这里,他更加坚定了开海下西洋的念头,广袤无垠的黄金洲,到处都是宝藏,绝不能让那些西方海盗捷足先登!
用秦始皇的话讲,额滴,额滴,都似额滴!
“哎幼,皇上口渴了吧,奴婢只顾着回话,忘记给皇上沏茶了!”
萧敬似乎才想起这事,脸上满是歉意,急忙转身出去倒茶。
怀恩跟了出来,说道:“皇上御用的茶具我这里都带着,你安排人烧水就行!”
萧敬一下反应过来,满脸堆笑说道:“怀公公嘱咐的是,我也是昏了头,怎么敢让皇上用外面的茶具?”
“茶不急着喝!”
只见朱祁镇背着手走出了屋子,吩咐道:“带朕四处走一走,看一看。”
萧敬在前面引路,出了院子,只见庄子里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一样。
朱祁镇四下看去,虽然街上没有人,却能看到几家紧闭的房门后有一双双好奇的眼睛,在不停地张望着。
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定是萧敬专门清过场,不过,自己作为皇帝,如果跑到百姓面前,亲切交谈,嘘寒问暖,或许……会把对方吓出病来……
庄子里的百姓,平日里看到庄头都会畏缩,更别提皇帝了,况且,自己也没必要非要摆出一副亲民的姿态,因为现在要做的,是努力让百姓们的生活变好,而不是毫无意义的面子工程。
从庄子横穿过去,在庄子东头有一条小河,应该是永定河的支流。
由于近日连续的干旱,河水已接近干涸,大部分河床被冰雪覆盖,只有河床中间还有小股的溪流在缓缓流淌。
萧敬上前道:“禀皇上,这条河以前水量很大,两岸的田地很容易灌既,产粮也比现在要多,只是这几年水量越来越小,奴婢只好差人打了几口井,取井水浇灌,怕是再过几年,这条河就彻底干涸了,到时候……唉……”
看着萧敬叹气的模样,朱祁镇突然问道:“你管理这个庄子几年了?”
萧敬赶忙答道:“启禀皇上,奴婢自十二岁,便来到这个庄子,至今已经三年了,不过,最开始的时候,奴婢只负责日常杂务,真正接手管理之责,是在去年。”
怀恩在一旁说道:“皇上有所不知,萧敬打小精通算术,管理庄子的账目,事无巨细,条理清晰,金公公以为此人是可造之材,便提拔了上来。”
朱祁镇点头道:“做的不错,以后继续好生努力,朕不会亏待了你。”
萧敬顿时大为感动,赶忙跪拜,道:“奴婢当不得皇上夸奖,只想为皇上为皇室尽心效力!”
朱祁镇沉吟片刻,然后说道:“朕准备在这个庄子设立新政试点,做一些改变,萧敬,以后你肩上的担子会更加繁重,有把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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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敬刚刚站起身,立刻又拜下去:“奴婢粉身碎骨,也不会辜负圣恩!”
“起来说话吧!”
朱祁镇摆了摆手,说道:“朕不需要你粉身碎骨,但是你要顶得住压力。”
萧敬此时又是感动,又是震惊,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皇上准备如何改变?”
“朕先问你,庄子的佃租是多少?”
“回皇上,七成!”
“好,第一条就是降租!”
“降租?”
“不错,降租!”朱祁镇说道,“百姓的田租,从七成降为三成!”
“啊……”
这下子,不止是萧敬,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三成?
这样的佃租,就算败家子见了,也要直呼内行……
自古以来,佃租就没有低于六成的,皇庄收七成,已经算比较良心了,其他地方,收八成的大有人在,甚至还有九成的!
直接降为三成,简直要颠覆人的认知!
若是常人也就罢了,你积德行善,别人管不了,可是,你是皇帝啊,一旦你开了这个头,让天下其他的士绅地主怎么办?
怀恩陪着笑,说道:“皇上,是不是再考虑考虑?田租可是宫里的一大进项啊,少了进项,宫里的贵人们可会埋怨闹腾啊!”
“朕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朱祁镇突然板起脸,完全是一副不容置疑的语气。
在他看来,这就是剥削,赤裸裸的剥削!
百姓们每日风吹日晒,辛苦劳作,收获的七成要被收走,剩下余粮,至多就是让人勉强饿不死,就这样,大家竟然觉得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
怀恩不敢吱声了,萧敬暗暗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说道:“奴婢记下了。”
朱祁镇并不打算向他们解释什么民权,平等之类的观念,因为说了他们也不懂。
既然自己手上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干嘛不用呢?
“朕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谁敢再啰嗦半句,立刻滚到凤阳守皇陵去!”
怀恩和萧敬二人脖子一缩,不敢再吭气。
朱祁镇继续说道:“其二,你安排人,选一片空地,建造纺织作坊,规模不能太小,要至少能容纳千人的那种。”
萧敬有些不明白,问道:“皇上,庄子一共才两千多人,百姓们平日里还要下地劳作,怕是没那么多人做工……”
“朕还没说完!”
朱祁镇白了他一眼,说道:“这个纺织作坊建起来,只招收女工!”
萧敬很想闭嘴,可还是忍不住问道:“女工?”
“不错,只招女工,百姓们大多是男主外,女主内,这是多大的劳动力的浪费?以后这个规矩改一改,女子也能出门做工,到时候,纺织作坊不仅只招收女工,管理人员也要从东厂和女子中挑选,省的别人说闲话!”
在这个时代,女子无才便是德,讲究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为,唯一的需要抛头露面的女子……就是娼妓。
因此,若哪家的闺女,或谁谁的媳妇,经常打扮的花枝招展,招摇出门,定会被街坊四邻说成不守妇道。
另者,沾衣裸袖便为失节,你在外面,被哪个男人碰一下,是嫁给他,还是回家找个绳子把自己挂起来?
长此以往,众人心中便形成了共识,不允许女子抛头露面。
朱祁镇要做的,就是把女子从家里解放出来,他们是社会生产力的重要组成部分,大明想要发展,这一步必须走出去!
“关于作坊的样式以及如何施工,朕会知会工部安排相关人等前来,你的任务是召集庄里的青壮,明年开春便开始施工,记住,这不是劳役,是做工,要管饭,还要给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