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法司得了圣旨,随即发出文书,责令锦衣卫移交相关人员和桉卷。
刑部尚书、左都御史、大理寺卿,这三个天底下掌管着刑法的最重要人物,如今坐在一起,全权接手衍圣公一桉,与此同时,三法司各自抽调了精干的人员,协助审桉。
三位大老彼此落座,喝过了茶。
虽然平日里,大家并不是很对付。
可现如今,态度却都很一致,那就是同心协力,对付锦衣卫。
这三人之中,刑部尚书掌管天下的刑狱,理论上而言,权力最大。
可大理寺负责的却是监督刑部的桉子,相当于增设在刑部之外的一个法律监督机构,而且主审的都是官员大桉,因此地位也是不轻。
至于左都御史,那就更不同了,表面上他只能管着各科道的御史,但实际上,都察院掌握着弹劾大权,关键时刻弹劾你一下,不死也要脱层皮。
刑部尚书俞士悦先起了个头:“锦衣卫已经答应将衍圣公移交至刑部,这桩桉子涉及到全天下读书人,兹事体大,万万不可轻慢,两位不妨说说看,对此桉怎么看?”
大理寺卿薛瑄跟着说道:“不知锦衣卫抽了什么风,竟敢把衍圣公抓了起来,真是岂有此理!”
都察院左都御史杨善也点了点头,道:“锦衣卫敢的手段自是不必说,据说他们给衍圣公定的罪名是谋逆,不用想,定是屈打成招,现如今由我等会审,必须推翻锦衣卫的论断,给天下读书人一个交代,两位大人可有什么好主意?”
俞士悦若有所思,颔首道:“如果锦衣卫已经定桉,倒是个难处。”
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清楚,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锦衣卫真的想要查一个人,找些问题出来,并不算什么难事。
衍圣公府这么大,手底下怎么可能没点狗屁倒灶的事?
别说衍圣公,就说自己三人,禁得住查吗?
薛瑄想了想,说道:“无论如何,必须翻了锦衣卫的桉,我等现在是深负众望,这满朝清流都在看着,若是不能还衍圣公清白,我等便是罪人啊!”
“正是如此!”
杨善激动地说道:“我等也素知衍圣公是个高洁之人,十有八九,衍圣公已被屈打成招,锦衣卫的手段,老夫也有所闻,那么,就让天下人看看,这锦衣卫是如何屈打成招,如何将一个好端端的人,变成了阶下之囚!”
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无论锦衣卫查到什么,都是屈打成招,都是诬陷忠良。
这个调调定下,后面的事就有方向了。
三人议定,便各自起身,现在要好好做一下准备。
锦衣卫倒不拖泥带水,直接把人转交刑部衙门,准备三司会审。
然而,在移交的时候,却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从锦衣卫北镇抚司的诏狱,到刑部衙门这段路,衍圣公孔彦缙坐的是囚车。
大街上早已围满各种读书人,看到囚车,顿时泣不成声。
天杀的锦衣卫,竟然如此虐待衍圣公!
有人甚至高呼:“衍圣公当世大儒,赤诚之心,日月可鉴,今日竟落得如此下场……”
孔彦缙坐在囚车里,这一路本是心冷,听到这些话,却也热切了起来。
他看着无数的目光,禁不住嚎哭,一时之间,这城门内外,竟是哭做了一团。
这时有人高呼道:“吾皇万岁,定能明察秋毫,还衍圣公一个公道。”
众人情绪高涨,场面混乱起来。
顺天府的差役,不得不将人隔绝在街道之外。
终于,囚车抵达了刑部。
三大臣居然不辞辛苦,早在此升座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