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邝埜再也忍不住了,从地上爬起来,抓着朱骥的胳膊,问道:“皇上在哪?”
朱骥没有回答,再次说道:“圣旨!”
邝埜急不可耐,只得强行忍住,俯身拜下。
古拉见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牙都快咬碎了。
内阁首辅和礼部尚书已经跪下迎旨,若是再坚持,倒显得自己是刻意刁难了。
事到如今,还是看一看,这份圣旨究竟写的什么。
想到这里,他便单膝跪地,口中道:“臣漠北卫指挥同知古拉,恭迎圣旨!”
朱骥又扫了一眼身后的五千兵马,所有人齐刷刷跪下,口呼万岁。
栖栖克也款款拜下,口中道:“臣漠北卫指挥使栖栖克,恭迎圣旨!”
朱骥这才打开圣旨,念道:“今有外敌流窜我大明境内,朕为一国之君,当率兵击贼,闻漠北卫突生变故,其中缘由,不甚明了,故将栖栖克一桉押后审理,钦此!”
这道圣旨念完,所有人大惊失色。
首先是曹鼐和邝埜,他们俩不明白,皇上究竟在卖什么关子?
如果没有失踪,为何下落不明?
而且,连漠北卫出了变故都一清二楚,还让押后审查,什么意思吗?
古拉亦是不明所以,构陷栖栖克一事有很多缺陷,所以才要快刀斩乱麻,将人一刀砍了,就算有再多的问题,也没人去理会。
可是,皇上却要求将人押后,如果说,皇上得知事情的真相,为何不放了她,而是押后?
如果皇上不知道真相,为何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出现,阻止自己杀人?
栖栖克也是一脸懵逼,皇上似乎是刻意藏起来了,并且,这些天来一直监视着漠北卫的一举一动。
问题是……自己忠心耿耿,反而是遭了古拉的算计。
既然皇上藏在暗中观察,为何不直接将古拉一刀砍了,反而是将自己押后审理,这道圣旨的问题太多了,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古拉勐地一抬头,说道:“朱同知,我怎么知道你手里的圣旨是真是假?”
朱骥将圣旨递过去,冷声道:“你自己看!”
古拉一咬牙,弯着腰,高举双手,将圣旨接下。
缓缓展开后,看材质,确实是宫中御用的锦缎圣旨。
上面字迹清晰,末尾还盖着皇帝之宝的大印,确实是真的。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捧着圣旨来到曹鼐和邝埜面前,道:“曹大人,邝大人,您二位过目。”
曹鼐看过后,点头道:“没问题,是真的,只不过……”
看到他迟疑,古拉脸上露出喜悦之色,问道:“不过如何?”
邝埜在一旁解释道:“这是中旨,没有经过内阁。”
古拉乃是四品指挥同知,自然清楚中旨是什么意思。
按理说,中旨的法律效益很差,完全可以封还。
他嘴角微微扬起,对朱骥说道:“朱同知,你听到了吧?”
朱骥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问道:“中旨又如何,难道你敢不接?”
此话一出,古拉顿时感觉后脖颈子凉飕飕的。
对啊,中旨又如何?
只不过少了一道程序而已,虽然法律效益差了些,可毕竟是皇帝的意思啊!
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公然违逆皇上的意思,那么,自己所精心布局的一切,都将毁于一旦。
“来人!”
两名亲卫持刀上前,脸上的神色极其冷峻。
关于古拉的真相意图,只有少数心腹才知情,他们既然选择追随古拉,自然是不会临阵退缩的。
为了成事,就算古拉要求他们当场杀了这五名锦衣卫,还有那几个朝廷大官,他们也不会犹豫。
只不过,古拉没有这么做。
毕竟他的心腹只有极少数,偌大的漠北卫,五千多人,绝大多数甚至根本不知道,他们即将要成为反贼。
如果此时古拉先露出本来面目,怕是根本拢不住人。
“既然皇上有旨,便将栖栖克押下,等候审理。”
“是!”
两名亲卫走过去,押着栖栖克就走。
栖栖克挣扎着,喊道:“朱同知,我有话对你说!”
朱骥并没有动,古拉阴沉着脸,也没有动。
那两名亲卫用力推搡着栖栖克,口中喝骂道:“废什么话,快走!”
栖栖克挣不过二人,被押着离开营地,她回眸看向朱骥,却发现此人神色冷漠,似乎并不关心自己的死活。
此时,她也是一脸湖涂,究竟什么情况啊?
皇上究竟知不知道实情啊?
派锦衣卫来传旨,又不搞清楚情况,这是做什么啊?
古拉亲眼看着手底下人将栖栖克押下去,又问道:“朱同知,还有什么吩咐?”
朱骥一抱拳:“某是来传旨的,现在任务已经完成,告辞!”
“哎,等一下!”
邝埜站起身来,却有些趔趄,他顾不得老腿酸麻,急匆匆上前两步,问道:“皇上在哪了?”
朱骥回道:“邝尚书,方才皇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前往击贼!”
邝埜大惊失色,问道:“皇上亲自去拦截脱脱不花?”
朱骥点头:“正是!”
“带了多少人啊?”
“三千营!”
“三千营……什么时候来的?”
邝埜更加不明所以,没听到调兵的消息啊。
京营是不可以随便出动的,特别是三千营这种精锐中的精锐,如果有作战行动,必然闹的满堂皆知,满城皆知,怎会一点动静也没有?
朱骥也不隐瞒,如实道:“三千营动身比皇上要早,他们化整为零,扮作商贩、旅客分批次进入漠北。”
邝埜这才放下心来:“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可是,一旁的古拉越听下去,心中越是胆寒。
三千营来了啊!
别看三千营一直保持着三千编制,从不扩编,可是,无论是战术战法,武器装备,全都是大明最先进的。
据说人家拿的步枪,是半自动式的。
脱脱不花那两千人,加上自己这五千人,根本不够人家打的啊!